“公子也一夜未眠，更該休息才是。”孫健勸道。
    “我還不困。”扶蘇一邊說著一邊望著遠方，“等徹底擊退了漢軍，有的是時間休息。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準備好迎接下一場戰鬥。”
    孫健點點頭，不再多勸，轉身下去了。城樓上隻剩下我一人，晨風吹拂著我的衣袍，帶來泥土和青草的氣息。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麵，但隻要我們上下一心，眾誌成城，就一定能守住這片土地，迎來真正的安寧。
    晨霧尚未散盡，城樓下的操練聲便已此起彼伏。秦軍士兵們列著整齊的方陣，揮戈劈刺，動作劃一，金屬碰撞的脆響與呼喝聲交織在一起，衝破了黎明的寧靜。扶蘇憑欄遠眺，看著下方士氣高昂的隊伍，心中稍定，卻仍不敢有半分鬆懈。
    孫健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又趕來城樓，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卻依舊精神矍鑠。“公子，審問有了結果。”他將一份供詞遞了過來，“那幾個斥候招了，他們是漢軍先鋒營的，這次是奉命探查漓水渡口的布防，還說……漢軍主力約三萬人，正沿著湘水逆流而上，目標直指我們的糧倉所在——陽安城。”
    “三萬人？”扶蘇瞳孔微縮，指尖捏緊了那份供詞。他們目前能調動的兵力不過兩萬，且分散在各處防線，陽安城的守軍更是隻有五千。若是陽安城失守，糧草斷絕，前線的將士們便會不戰自潰。
    “漢軍這是想釜底抽薪。”孫健沉聲道，“陽安城地勢平坦，無險可守，一旦被圍，怕是撐不了多久。”
    扶蘇快步走到城樓上懸掛的地圖前，手指點在陽安城的位置：“陽安城是我們的命脈，絕不能丟。孫大人，你立刻從漓水渡口調回李將軍的一半兵力，再從城中抽調兩千步兵，由你親自率領，星夜馳援陽安城。務必在漢軍抵達之前，加固城防，做好死守的準備。”
    “公子，漓水渡口的防禦怎麽辦？”孫健有些擔憂，“若是調走一半兵力，李將軍那邊怕是難以抵擋漢軍的進攻。”
    “漓水渡口有堡壘依托，易守難攻，李將軍經驗豐富，五千人應當能守住。”扶蘇語氣堅定，“陽安城更為關鍵，一旦有失，我們便會陷入絕境。隻能賭一次了。”
    孫健明白其中的利害，不再猶豫：“末將領命！這就去安排！”
    “等等。”扶蘇叫住他，“讓趙將軍放棄偵查，立刻率領騎兵轉向陽安城方向，沿途襲擾漢軍，拖延他們的行軍速度。告訴趙將軍，不求殲敵，隻求遲滯，為我們爭取時間。”
    “諾！”
    孫健離去後，扶蘇再次看向操練的士兵。陽光穿透雲層，灑在他們的鎧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忽然高聲道：“將士們！”
    操練聲戛然而止，所有士兵都停下動作，抬頭望向城樓。
    “漢軍三萬主力，正奔我陽安城而來，欲奪我糧草，斷我生路！”扶蘇的聲音洪亮，傳遍了整個校場，“陽安城若破，我們身後的家園、父老，都將陷入危難！你們怕不怕？”
    “不怕！”士兵們齊聲呐喊，聲震雲霄，“願隨公子死戰！”
    “好！”扶蘇眼中閃過一絲動容，“我知道，你們中許多人，家中有父母妻兒，有良田屋舍。但此刻，正是守護他們的時候！我扶蘇在此立誓，與諸位同進退，共生死，定要守住陽安城，擊退漢軍！”
    “死守陽安！擊退漢軍！”
    呐喊聲如同驚濤駭浪，拍打著城牆，也激蕩著每個人的心。扶蘇知道，士氣可鼓不可泄，此刻的熱血，將是他們接下來最鋒利的武器。
    三日後，陽安城。
    孫健率領的援軍剛剛抵達，便立刻投入到城防加固中。士兵們搬石運土，加高城牆；百姓們也自發前來幫忙，有的和泥，有的遞磚，連孩童都提著水罐來回奔走。城中的工匠們則在城頭上架設弩機，打磨箭頭，整個陽安城彌漫著一股緊張而有序的氣息。
    孫健登上城牆，看著城外一望無際的平原，眉頭緊鎖。這裏無險可依，漢軍若是大舉進攻，隻能硬碰硬。他轉頭對身旁的副將道：“讓士兵們在城外挖三道壕溝，溝底插上尖刺，再在壕溝後布置拒馬。另外，多備些滾木礌石和火油，一旦漢軍攻城，便給他們迎頭痛擊。”
    副將領命而去，孫健卻仍覺不安。三萬漢軍，若是真的全力攻城，他們這點防禦，恐怕難以支撐太久。他隻能寄望於趙將軍能成功拖延漢軍的步伐，讓他們能多些準備時間。
    又過了兩日，趙將軍派來的斥候終於抵達陽安城，帶來了一個不算太壞的消息：他們沿途不斷襲擾漢軍的糧草隊伍，焚毀了部分糧草，漢軍的行軍速度確實慢了不少，但主力仍在向陽安城逼近，預計三日內便會抵達。
    “三日內……”孫健喃喃道，“時間還是太緊了。”
    他立刻讓人將消息送往扶蘇那裏，同時下令全軍戒備，做好戰鬥準備。
    陽安城的夜晚，燈火通明。士兵們枕戈待旦，城頭上每隔幾步便有一名士兵站崗，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們堅毅的臉龐。
    孫健巡視著城頭，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響動。他示意身旁的士兵噤聲，凝神細聽。那響動像是有人在扒拉泥土，斷斷續續地從城牆下傳來。
    “不好，是漢軍在挖地道！”孫健心中一凜，立刻下令，“傳我命令，讓士兵們在城牆內側挖掘深溝，一旦發現地道口，立刻用石頭堵住，再往裏麵灌火油！”
    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他們每個人扛著鎬頭鋤頭，用力的撞擊地麵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突然一名士兵便喊道：“大人快看，我們發現地道口了！”
    孫健快步走過去，隻見一道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深溝底部，還能聽到裏麵傳來的隱約聲響。他冷聲道：“倒油！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