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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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不說話,直播間隻能看到地上發光的電筒,彈幕問他出什麽事了,沒有聽到小葉回答,而後慢慢聽到哭聲。
是小葉在哭,恐懼到崩潰的哭。
手電的光暈照射在窗台上,碎了一半還剩一半的玻璃上,小葉餘光看到了玻璃麵的反射。
自己身後,吊著一個穿著樸素長裙的女人,腦袋往下歪著,長頭發下垂看不清臉,因為剛剛吹了風,她的身子被風吹動,前後搖擺,垂下的腳尖正好踢在了他的後背。
砰——砰——
風還在吹,輕緩的撞擊,一下,一下,好像敲在了小葉的心上。
玻璃麵上,那具女屍前後踢著小葉的同時,身子在一點一點下降,腳尖落地,她好像知道了小葉正在從反光麵看她。
小葉僵住,一動不敢動,餘光裏的女屍已經在自己身後站穩。突然,女屍猛地對著玻璃扭過腦袋,猙獰的麵部陡然露出,一條猩紅的長舌伸在嘴外,直直和玻璃麵上的小葉對上眼。
一聲尖叫,腿一軟,小葉哭著倒了下去,連救命也喊不出。
倒下的身子被人穩穩接住,小葉的手機已經摔到了地上,此時來了人,被他接住看不到臉,分不出人鬼,嚇得又是一聲尖叫從他懷裏掉了下去。
女鬼見事有不對,伸出長舌直麵刺進,來人幹脆將小葉扔在地上,抬手抓住鬼舌頭轉身把女鬼摔出辦公室。
順手拉上了辦公室的門,一腳把這小鬼踹到大廳,男人擦了擦手,見女鬼從地上爬起來,袖口抖落一把小型金錢劍,抬手飛出將女鬼釘在牆上。
女鬼尖叫掙紮,鬼氣因金錢劍的刺入在一點點削弱,男人走近,她威脅似的嘶吼恐嚇,對方卻毫不在意。
男人低頭從大衣口袋裏摸出張符紙,有些公事公辦的口氣,不像在麵對一隻鬼,像是在聊體麵的工作。
“你有過兩條人命,怨氣太深,留不得。”
還等她沒開口,符紙貼上去,女鬼化作一團黑氣縮進符裏,男人將符紙團成一團,塞進了隨身攜帶的小葫蘆裏。
小葉聽著外麵的尖嘯聲慢慢消失,整個人才從快要癡傻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從地上爬起來,率先撈過手機。
彈幕已經瘋了:
【臥槽!手機掉下去的時候玻璃上那是啥?】
【太黑了,低糊畫質看啥都像阿飄吧。】
【不是啊,不會主播真的見鬼了吧?】
【臥槽,我看他那麽多次直播,第一次見他哭成這樣。】
【剛剛那人是誰,接住主播了,是團隊人員嗎?】
【看來是做效果啊……】
小葉摸一把淚,心有餘悸,一句話不講直接關了直播。這地方一點不能待了,小葉連滾帶爬出了辦公室,跑到大廳又停住。
一個男人兩手插在衣兜裏,直挺挺站在廳裏等著,小葉吞了口唾沫,不知道他是人是鬼,抬起手電筒往他身上晃了晃。
這人看上去三十四五的樣子,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眉濃瞳黑,雙眼銳利好似利劍,麵容嚴肅,身形挺拔,稍瘦,遠遠看著小葉腦中一下聯想到了雪中堅韌挺立的山上鬆。
小葉幾乎能看到他周身寫著四個大字:脫俗不凡。
電筒的強光晃到眼睛,男人不滿皺眉,抬手遮住眼睛的同時轉身推門出去,冷冷道:“是何棟請我來的。”
棟哥?小葉一愣,連忙小跑追出去,晃著手電著急道:“喂,大師,等等我,多謝救命之恩啊。”
前麵的人走得很快,小葉剛剛嚇了腿軟,此時竟然要小跑才能追的上他。
下坡走到一半,前麵有人打著手電往上來,小葉聽見了棟哥的聲音,回想剛剛,眼睛一紅,立馬哽咽回應:“棟哥!我們在這兒!”
何棟快步爬上去,看到落在男人身後的小葉,剛剛看到他直播不對勁,何棟不放心,立馬帶人找上來。
“哥,你們遇上什麽了?”何棟沒搭理小葉,率先和走在前麵的男人說話,取出香煙剛遞出去,又被男人推回來。
男人輕飄飄看一眼小葉,淡淡說:“一隻小鬼罷了,算他運氣好。”
“衝撞了?”
“嗯。”
“哥,那要咋辦啊?”
男人沉思,半晌遞過來一個折疊好的三角符,對何棟說:“他回去後會大病一場,你們找個專業的人來替他看看,這個符放在他睡覺的枕頭底下,這個符什麽時候自然散開了就可以扔了。”
何棟哈腰應下:“多謝哥今晚幫忙,尾款我已經打您賬戶上了。”
看他下山離開,小葉才問:“棟哥,他是什麽人?”
棟哥扶著他:“專業嗎?這可是哥靠關係給你找的大師,沒他今晚上你就難搞了。”
“我錯了棟哥,以後都聽你的。”
他們一行人下山不久,衛生所後麵一棵樹上跳下來一個高挑的人影,這人清瘦,帽衫寬大的帽子遮住了臉,細細長長一條人,讓人不禁擔心大風天裏會不會被吹跑了。
稍微仔細看看,能發現這人走路有些不似平常人,好像不太具有平衡感,一腳深一腳淺,身子要晃不晃,偏偏腳下又走的飛快,看不出一點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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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先是繞著衛生所走了一圈,摸著一截露出的下巴自言道奇怪,隨後推門進去又轉了一圈,最後果斷掏出手機發了條微信:
【信息有誤?】
對麵是一個純白色的頭像,立馬秒回:【怎麽了?】
【這裏很幹淨。】
對麵沒了動靜,這人掐滅了手機,不經意看到牆上的一個小洞,皺眉走過去,摸了摸光滑牆麵上突兀的小窟窿。
“銅味兒?”這人聞過手指後一下變了臉色,本就膚白的下巴一下更沒了血色。
手機震動,純白色頭像發來微信:
【對不起啊姑奶奶,好像有人先你一步了。】
【你知道先我一步的是什麽人嗎,好在沒撞上,不然我就死定了。】
手機還在震,這人已經不管,快步出了衛生所走回那棵樹下,風吹,有淡黃色的小花瓣從樹上飄落。
空有花瓣,沒有花香。
黃皮出租車在路邊刹車停下,淮樓的夜晚還很熱鬧,到處燈火通明,車輛川流不息。
有小情侶牽著手膩歪的壓馬路,有染著五顏六色的年輕人滿身酒氣搖搖晃晃,也有大半夜才下班的社畜夾著公文包匆匆往自己的小窩趕。
棟哥口中所謂的大師不是別人,正是大晚上沒事幹閑的接碎活兒的林九。
忙活一晚上,以為是個難搞的家夥,甚至以為是千麵玲瓏,但沒想到是隻不太入眼的小鬼,白瞎那激動的心。
下了車,看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林九揉了揉眼睛,這已經超出他的就寢時間了,怪不得有些困了。
他的作息一向規律,但架不住今晚跑到遠,來回得花不少時間,不過看一眼新打進來的“巨款”,心裏又稍微好受些了。
兩手習慣性的插進衣兜裏,林九埋著頭,從一眼望去全是夜宵小吃攤的人行道穿過。
濃重嗆鼻的辣椒孜然味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撲,一條街走完快要把他醃入味,沒法,隻能快些走。
路口停下,還有二十多秒的紅燈,過了這條斑馬線,再走一個路口就是後弗街,到後弗街差不多也就快到家了。
林九拿出手機發消息,剛打完字,綠燈跳躍,一旁有人不小心撞到林九的肩膀,對方一個踉蹌踏上斑馬線,站穩後回頭不好意思和林九道歉。
陸陸續續不少人走上斑馬線,林九和那人對上眼卻覺得不對勁,電光石火間,林九走下人行道伸腿勾住他往前邁開的腳,一把抓住他的後領把人拽了回來。
男人看向他的表情瞬間有些慌亂:“你你你,你幹什麽?”
“東西,還回來。”
林九按著他,一摸腰間已經空了,皺眉朝他伸手,這葫蘆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把鬼放了幾條命都不夠他玩的。
賊眉鼠眼的男人眼珠子骨碌一轉,從他手下掙脫,轉而趴在地上抱住林九的大腿,扯著卡痰似的老煙嗓哭喊:“打人啦!我受傷了,救命啊!好疼啊,全身上下都疼!”
無賴!不是無賴是什麽!林九氣得眉毛擰成結,自己動手把葫蘆扒了回來,不想理會他。
晚上等紅燈的人不多,但是這堪稱小夜市的夜宵攤子上可不少人,他這一頓哭爹喊娘的動靜立馬吸引來了不少享受夜生活的群眾。
偷東西也就算,反而倒打一耙,還碰上瓷了。林九眼看圍來的人越來越多,皺著的眉毛漸漸鬆開,彎腰對無賴好言:“你說我打了你,有沒有人看到啊,不如我們去派出所好好談一談……”
“派出所”三個字聽的他一激靈,男人立馬止了喊聲,睜大眼睛抱著林九的腿坐了起來,四處找著什麽。
“哎,不急去派出所,剛剛肯定有人看見了,你等我找個證人!”
離斑馬線路口最近的攤子是個賣手工粘土的,攤子安置在一輛三輪摩托車上,展示了各種各樣完工的粘土擺件。
不像別家掛燈牌,這家很窮酸,隻有一串裝飾小燈和一個照明大燈泡。
窮酸就算了,生意也很算了,一個客人也沒有,估計那板上的粘土都還沒開袋。
老板是個女人,瘦高,戴著一頂鴨舌帽看不到臉,她的頭發很長,從雙肩散落到身前。湊熱鬧趕上來的,老板生意也不做了,舉著手機對著糾纏不清的兩個人拍攝。
男人四處看了一圈,忽略了低聲語的人群,看見舉著手機的粘土老板,眼睛一下亮了,立馬鬆了林九將她拉過來。
“來來來,老板,你說,你看沒看見他剛剛打我來了?我過馬路過的好好的,他突然就拽住我往地上按,是不是?你評評理!”
那粘土老板被他抓住嚇了一跳,尷尬笑兩聲,手裏還舉著手機不知如何是好,被他拉著走了過來,站在原地呃了半天。
“呃……呃,那個,我剛剛確實看見這大哥拽人了,但是……”
聽她這樣一講,林九眉心跳了跳,又道遭了,這男人是個碰瓷的,拉來這女人該不會也是個騙子吧。
圍了一圈那麽多人,偏偏這無賴就看準了這粘土老板,他們可能是一夥的,聯合起來騙人的。
看來今晚上注定要折騰一晚不能早睡了,林九撣了撣衣角,冷眼站在一旁,看看這睜眼說瞎話的老板能編出個什麽花來。
“但是吧,話又說回來,確實是老兄你先偷了這大哥的東……”
峰回路轉,粘土老板講著講著不經意間轉過頭,在和林九突然對上眼後,老板很明顯的愣住,一瞬間啞了聲音說不出話。
她的鴨舌帽簷一直壓的很低,隻露出了下半張臉,好像很不願意用眼睛見人,直到此刻她轉過頭微微抬起了下頜,緊盯著她的林九才看全她的麵孔。
意料之外,這老板很年輕,濃黑修長的一字眉,琥珀瞳瑞鳳眼,眼狹長而尾上挑,膚白貌美,清冷的長相簡直和她這攤販老板的身份毫不不相匹配。
兩人同時愣住,林九皺起了眉,嘴角繃直,周身溫和的氣場驟然變動,無形的壓迫感陡地逼去。老板眼神呆滯,鼻子抽動後,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難看,眼中浮現警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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