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菜品被端上桌被頗有講究的擺放好後，大門才不慌不忙被人敲響，施照卿嘴角上揚，立馬站起身打算去開門。
    開門就開門，怎麽還笑得這麽高興，林九拉著臉，趙青嵐瞧見了以為他是餓太久了，急忙給他發筷子，說：“快快，小林快坐，吃午飯。”
    林九坐下，時刻盯著門口的動向。
    “卿姐姐中午好啊，我來蹭飯了，不打擾吧。”
    一個很是斯文的青年跟在施照卿後麵走來。
    “卿姐姐，你的眼睛怎麽了？”
    “發炎了，不嚴重。”施照卿的聲音聽上去就歡愉，“中午好，你下午不上班嗎？”
    “我今天夜班啦。”
    人快走到跟前，林九若無其事收回眼。
    趙青嵐說：“小誠來了，快坐，餓了吧，一大桌子菜等著你呢。”
    他們三人來回說了幾句客套話，一堂歡樂，好像很熟稔，林九坐在邊上反倒顯得冷清孤寂不少。
    說了半天所有人才陸續坐下，趙青嵐坐主位，施照卿林九對坐，小誠坐在施照卿右手邊。
    剛一動筷，小誠立馬從帶來的口袋裏取出一個塑料盒，打開蓋子推到桌上。
    “姐，我路過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鹵菜。”
    施照卿眼睛一亮，哇出聲來，筷子就要去夾。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盒鹵菜被對麵伸出來的一隻手挪遠，施照卿抬頭，林九眼也不眨說：“她生病了，還是不要吃口味重的東西好點。”
    桌上氛圍僵住，趙青嵐左右一看，拉過鹵菜，救場說：“對對對，卿卿眼睛發炎了嘛，不要吃，我們幾個吃，小林也吃。”
    小林沒吃，小林眼睛瞥一眼那盒顏色濃重的鹵菜，伸出筷子夾了塊燉排骨放到施照卿碗裏，然後低頭扒飯。
    “吃點清淡的。”
    趙青嵐又點頭：“啊對對對，排骨是小林親自燉的，燉的可好了，你倆快嚐嚐。”
    施照卿筷子夾起排骨看了眼，算是明白了，林九莫名其妙鬧別扭，是因為吃小誠的醋。
    可是小誠……她轉頭看一眼若有所思的小誠，這有什麽好吃醋的。
    無奈搖頭，搖到一半又想起，他吃醋？吃醋！林九竟然醋！
    或許是刻板印象，他平時太嚴肅正經，總給人覺得他沒有太多的世俗欲望，或是不在乎這麽一點小情小愛。
    真的發覺他是因為小誠的到來而不高興後，施照卿驚訝極了，又覺得和他身上的氣質太違和了。
    施照卿愣神消化他的反常情緒時，小誠看了林九一眼後，也學著他的樣子夾了一筷子小白菜放進她的碗裏。
    小誠抬著下巴說：“姐姐，吃菜，也清淡。”
    施照卿下意識抬頭看向林九，他果然停了筷子盯了過來。
    碗裏的肉和菜她都還沒動，但見他虎視眈眈的模樣，施照卿鬼使神差，筷子一抖，率先夾了白菜嚐味道。
    對麵的人臉色一下青了又青，控製不住冷笑一聲出來。
    他是真的在不爽，施照卿壓住嘴角，抬眼看過去，漫不經心問：“你怎麽了？”
    小誠扳回一城，也笑問：“飯菜不合口？”
    嗬嗬，倒顯得他像個主人家，林九心裏翻了個白眼，隻答一不答二。
    “沒事，我去倒杯水。”
    小誠立馬揚聲說：“麻煩幫我也倒一杯，謝謝！”
    林九半彎的腰杆一僵，手裏的紙杯差點被他捏扁，深吸口氣，來回跑了兩三趟，給桌上所有人都接了水。
    整個飯桌上，安靜得鴉雀無聲，氣氛詭異極了。
    施照卿最早放了碗，林九也十分沒有胃口，勉強壓下一碗白米飯就不再動筷。
    兩個人端著碗勺喝趙青嵐煮的湯，或許太過安靜，有些不對勁，趙青嵐左右瞥看，主動和小誠攀談起來。
    小誠說著說著，順道將施照卿扯了進去，兩人的話題很快變成他們三個人的。
    沒一會兒趙青嵐和小誠也放了碗筷，趙青嵐從逐漸三人的話題裏退出，小誠幾乎半邊身子轉向施照卿，隻盯著她一人說。
    “卿姐姐，下午你有事嗎，我們去玩密室怎麽樣？聽說新開了一家，這兩天有折扣……”
    林九放下碗，想也沒想，腦子都沒過，一口拒絕了。
    “不行，她不去。”
    別說一身未愈的傷，就說昨晚才退的燒，林九都不可能答應她今天跑出去亂跑的。
    生病了就應該好好在家休息，一會兒還要去給她找藥熬了喝。
    小誠轉頭看過來，略微不爽皺了眉。
    “為什麽不行，大周末的出去玩不可以嗎？”
    林九張口剛想說她生了病，還虛弱著呢，施照卿抬頭一個眼刀甩過來，明顯告訴他別說漏嘴。
    林九又閉了嘴，重新醞釀措辭，端著碗湯吹了半天，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心一橫，打算就這麽說。
    “因為她……她有約了。”
    施照卿驚訝半晌，看見他端著碗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什麽意思？
    小誠也愣了下，下意識看向趙青嵐，趙青嵐努努嘴，示意他自由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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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誠立馬問：“姐，你有約了？你和誰有約了？”
    施照卿還懵著呢，哪來腦子糊弄他和誰有約，林九卻放了碗，正色道：“和我。”
    “你？”小誠嘩站了起來，疑惑又不解，探究的目光打量著他，又問，“一起吃了那麽久的飯，姐也不介紹，我想請問你是哪位？”
    果然年紀小，沉不住氣，林九坐著不動穩住泰山，半晌才慢吞吞站起來，拉開椅子站好，朝他伸手。
    “你好，林九，正職道士兼職中醫，施施的……男朋友，她下午和我有約會，請問你有什麽問題嗎？”
    此話一出，桌上其餘三人全都怔住，施照卿更是久久難以回神，呆愣愣看著林九忘了反應。
    小誠聽了不氣反笑，隻愣一下，立馬大笑握上林九的手掌，上下搖晃兩下。
    “姐夫好姐夫好，你看這事鬧的，之前真是多有得罪。趙治誠，叫我小誠就好了。”
    趙，他也姓趙。
    他叫施施叫姐。
    林九瞬間石化在原地，腦子停止了運轉。
    手被小誠握著，他僵硬轉過腦袋，問施照卿：“他，他是你弟弟？”
    小誠笑說：“表的。”
    趙青嵐卻猛地拍手，太好了，成了。
    她站起來：“啊呀，原來小林……”
    施照卿也站起來，盯著林九，突然問了句“你什麽時候成我男朋友了”，桌上瞬間安靜下來，四個人站著，兩兩相望，無言以對。
    林九放了手，轉過身，眼中不解堆滿。
    “我不是——”
    “小誠，我媽的體檢報告你帶來了沒有，把報告給我你先回去吧。”施照卿打斷，轉頭。
    小誠見氣氛不對，大氣不敢喘，小聲說：“沒啊，姑姑沒來體檢過啊。”
    “那你來幹嘛了？”
    “姑姑叫我來幫忙嘛。”
    施照卿低頭扶額，轉頭朝趙青嵐看去，還沒開口，趙青嵐率先跑了，拉過小誠拔腿就走。
    “小誠啊，姑姑想起來還有東西沒買，你陪姑去趟超市。”
    施照卿出門去送他們，林九看著敞開的大門，心算是涼了個徹底，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反正看上去不算高興。
    他幹站了半晌，腦子跑過很多不好的想法。
    心情沉重低落，他慢吞吞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挪到廚房裏去洗碗。
    等施照卿送了人回來，餐桌上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廚房的門沒關，轉頭一眼就看到了廚房裏正埋頭洗碗的背影。
    施照卿走進去，林九耳朵動了動，沒有轉頭看她。
    沉默半晌，施照卿走近兩步，在他身邊停下。
    “你剛剛為什麽那樣說。”
    林九說：“我應該怎麽說。”
    施照卿低頭，他手上沾滿了洗潔精的泡泡，整個水池擠滿了泡泡。
    他又說：“我有說錯嗎？”
    施照卿還是沒說話，隻是喉嚨難受咳嗽了兩聲。
    林九一下停了動作，轉過頭目不轉睛盯著她，平靜的語氣問：“你，你之前說的喜歡我，是在騙我嗎？”
    施照卿訝異他突如其來的想法，立馬否認了。
    “當然不是。”
    林九疑惑：“還是過了太久，你現在已經對我沒感覺了。”
    “沒有，你在胡說八道。”
    林九點點頭，打開水龍頭清洗泡沫，然後施照卿就聽到他罕見的十分低落又委屈的小聲嘀咕。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根本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人前還說我是你同事。”
    施照卿：“什麽，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了？你是林九嗎，你被附身了嗎？”
    他憤憤扔了洗碗的抹布，按著水池邊，一字一句說：“那天晚上！我分明，分明和你說清楚了我的心意！你也知道我不能走了！”
    “啊？這也算？”
    “怎麽不算。”他微紅著臉，提高了音量，有點氣急敗壞，又有點小媳婦的委屈。
    施照卿又被怔住，這人什麽腦子，認為互通了心意就是在一起了嗎。
    可他什麽也不說也不做的，一般人哪裏能曉得這是在一起了。
    況且施照卿以為他是把鬼王的事放在前，此事未了，他便不會回應男女之事。
    可是千想萬想沒想到是這樣。
    施照卿無力辯解：“不是這樣的林九，我以為你在鬼王還沒抓到之前，不會想處理這種事。”
    林九說：“為什麽會這麽想我，這兩者並不衝突，我既然已經沒了需要顧慮的因素，為什麽還要一而再再而三讓你的心意落空，況且我同樣也喜…喜歡你。”
    說完他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急急撇過臉，抓著抹布繼續和碗碟奮鬥。
    施照卿心中一動，有些說不出話，埋首一把將他抱住。
    林九微微一愣，僵直不動，手裏的碗也鬆了下去落進水裏。
    “所以我們是在一起了。”施照卿悶聲問他。
    林九毫不猶豫，堅定說：“當然。”
    隨後聲音又弱了下去：“除非你不願意我成為你的男朋友。”
    怎麽會不願意呢，施照卿埋在他肩上歎息，之前他什麽也不說，誰知道他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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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歎息過後，可能氣息滲進了他的衣服裏，林九狠狠震了震，立馬轉了頭來。
    施照卿抬頭和他對視，不用問他也知道怎麽了，忽然又想到一個點子，施照卿慢慢鬆開他，身體依靠上台子。
    “你是林九嗎？”施照卿問。
    林九看她一眼，莫名其妙，抬起下巴說：“我是。”
    “你是誰？”
    “你怎麽了，我是林九啊。”
    施照卿再靠近，貼上他的肩膀，又問：“你是誰啊？”
    林九無奈：“我是林九。”
    施照卿笑了兩聲，認真說：“我們既然在一起了，以後有事要一起麵對，共進退，知不知道？”
    林九疑惑看來：“我一直有做到，是你拋下我的啊。”
    “呃，我是說以後啦。”
    “知道了。”
    施照卿小心偷瞄他，就這幾個碗，洗來洗去都快洗薄了。
    她又叫住林九，叫人看過來。
    “還有個事啦。”
    林九停了手，問：“你說。”
    “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不是朋友也不是老板。”
    林九不解，她不說隻看著他，林九慢慢皺起眉，有些嚴肅：“我不明白。”
    施照卿依舊微微笑著，林九看了半晌，忽然腦子一閃，好像明白過來。
    他抓著抹布糾結半天，紅著臉，慢慢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隨後立馬收回腦袋。
    他的耳朵快紅透了，施照卿滿意得輕笑出聲，本來也隻是想捉弄捉弄這個老古板，沒想到也沒那麽糟糕。
    她挨上去，湊到旁邊問：“隻親臉嗎？”
    他沉默，他本身年齡已經是過了不惑之年，這副身體雖然年輕，但他看著施照卿略顯稚嫩的臉龐，心理上總覺得她小自己太多。
    一想到這層，他便十分羞於做一些過於親密的舉動，總想著這太不合禮數，太過冒犯，他們相差太大，怎麽能做這些。
    他生怕有人跳出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成何體統！這女子比你小多少，你也下得了手，成何體統！”
    回神，施照卿在他麵前揮著手，有些擔心。
    “不親了不親了，你別嚇傻了。”
    林九無奈搖頭：“沒有。”
    “不是說下午有約會嗎，什麽約會？”
    林九將碗從水池裏取出，一個一個疊放好置回碗櫃，說：“在家呆著，哪也不去。”
    “啊？”
    “你病還沒好透，在家歇著，一會兒我去藥鋪給你熬點藥喝。”
    施施：如果你早就知道回不去，那我之前表白的時候，你會不會同意。
    林：會。臉紅）
    我：哈哈，如果早知道回不去，先表白的不一定誰，被拒絕的也不一定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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