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疑血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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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律無忌冷笑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徐文山趴在擔架前——他現在還不能坐——指著屍體脖子上的一道傷口道,“你們看這道傷,再看看屍體渾身上下,就沒有想到什麽嗎?”
縣令皺眉躲開臉去,他可不願多看那屍體一眼。主簿倒是怒氣衝衝地說:“你莫要再褻瀆我侄兒的屍體了!”
徐文山用手指捏起一條肉片,道:“看看這傷口……道士,你為何就憑一具屍體,就斷定我是邪修?”
律無忌指著屍體道:“這屍體上略有妖氣,若是這人死前被妖怪襲擊,屍體又不可能是如此,想來想去,隻可能是邪修的鬼把戲,而你和這縣尉家的小姐交好,又鬼鬼祟祟,想來隻有你是邪修這一可能了。”
徐文山道:“錯!你這推理完全自相矛盾。這屍體身上有妖氣,確實可能與邪修有關,但邪修難道就會把人喉嚨割開,再把肉切成條條片片嗎?”
“顯然,你與宋三有仇,用邪術折磨他泄憤,才導致屍體變成這樣。”律無忌道。
徐文山道:“又錯了,這屍體的致命傷在脖子,血都放幹了。若是要折磨,當在他生前折磨,何必死後再開膛破肚?”
眾人還沒說話,徐文山又道:“看看這些傷口吧,都是被鈍刀子割出來的,我不認為邪修會特地用鈍刀子去殺這個人。”
律無忌一陣沉吟,徐文山確實說得有理,然後道:“所以呢?”
徐文山道:“所以,我們不妨來做一個大膽地推斷。”
“什麽推斷?”
徐文山一字一句地道:“他被人吃了。”
這話一出,場麵一陣沉默。許靜“嘔”地一聲,又要吐出來。
徐文山指著屍體到:“看他的脖子,是被割開,放血,然後剖開肚子,掏出內髒。這種處理方式,不就和平時處理牲畜一樣麽?看他的胳膊,和肚子,上麵的肉大部分都沒了,剩下的也被割成了條條,嗯,看來是打算穿成串串烤。”
許靜再次吐了一地,縣令也吐了。
主簿此時聽得目呲欲裂,他眼中的怒火簡直像要把徐文山燒了。徐文山衝他道:“別瞪我啊,我隻是在分析凶手是如何做的。”
律無忌倒是很冷靜地道:“這也隻是推論而已。”
徐文山打了個響指,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找證據。”
等主簿稍微冷靜一點之後,徐文山問道:“你侄兒昨天什麽時候不見的?”
“昨天下午,家裏沒油了,他去市集打油……便一去不回。”
徐文山對眾人說:“那我們便去油鋪問問,是什麽讓他出了城,還變成了這副模樣?”
一番討論後,律無忌決定,就隨徐文山一道去看看,事實真相到底如何。主簿也要陪同一起,發誓要找到真凶。縣尉職責需要,也要同去,臨走時律無忌心念一動,心想徐文山的嫌疑還沒洗清,帶上許靜,或許能讓他掣肘,於是也要求許靜同行,最後,隻剩個縣令沒有一起。
徐文山身上傷勢嚴重,不能坐車,兩個衙役架著他,跟在人們後麵同行。
眾人很快來到了油鋪。油鋪老板是個胖子,道自己昨日下午並沒有見到宋三。
“當真沒見到?”
胖子道:“真沒見到,我記性好得很,誰來買過都一清二楚,昨日宋三是真沒來過。”
徐文山道:“或許他是在路上走失的,四處問問也許有線索。”
果然,衙役在離油鋪不遠的一個篾匠攤子問出了宋三的蹤跡。
“宋三啊,昨天是在這裏來過,還在我攤子這兒蹲了一會兒。”
“蹲?怎麽蹲?”
篾匠把旁邊一簸箕舉起來,擋住臉道:“就拿了我一張簸箕,擋在臉前麵,蹲了一會兒,我問他幹嘛,他告我說,小聲點,別跟他說話。我便沒同他說話了。沒想到第二天居然死了……”
徐文山摸著下巴道:“他是不是看到什麽奇怪的人了?”
篾匠在一旁道:“是的!他好像是一直偷眼往油鋪望,也不知道在望什麽。”
這條線索得了,徐文山便又找到油鋪老板,問下午是否有奇怪的人來買油。
“奇怪的人?這真沒見到,總無非那幾個老麵孔,絕沒有奇怪的人。”胖子老板一口咬定。
這條線索到這裏又斷了,律無忌冷眼看著徐文山道:“如何?”
徐文山看了眼許靜,頓時明了了,道:“這宋三貪花好色,定是看到漂亮女人了。”
主簿在一旁不幹了:“我侄兒去得如此淒慘,你也要詆毀他!我看你和許家那個妖精就是一夥的!”
縣尉也不幹了:“你個老東西,你說誰家的妖精?”
兩個人眼看要打起來,胖子老板道:“哎,別提,還真有個漂亮的小娘子,最近每天都要過來買一次油。”
這回倒是主簿最積極,問道:“那小娘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胖子老板撓撓頭,道:“不知,她每次來隻做手勢,從不說話。看她每次的去向,好像是住在城外。”
徐文山和律無忌對望一眼,心道:有了。
徐文山道:“想必,宋三是看人家小娘子漂亮,想知道她家住何方,便偷偷跟著出了城門。”
律無忌道:“然後便遭遇不測,那小娘子身上必定有問題。”
“誒,對了,”眾人正欲離開,那老板忽然叫住眾人,道,“我還想起一個奇怪的事。”
“什麽事。”律無忌回頭道。
“嗯,什麽事,剛才還在想,是什麽事啊……”那老板抓耳撓腮,想了半天,“算了,想不起來肯定不重要。”
“哼,浪費時間。”律無忌轉身就走。
眾人走了一會兒,老板才一拍掌,道:“對了,以前那小娘子隻是每個月買一次,最近每天都來買很多油,我經常在想,她家裏是忽然多了很多人嗎?”
但是這句話算是說給了空氣聽,眾人已經走遠。
……
問完城內的線索後,徐文山又帶著眾人到了城外,他聲稱要看“現場”。
“現場”就是案發現場,這裏是一處山坡。此時正接近黃昏時分,山坡下農民耕作,還有許多孩童玩耍。
而“現場”早已沒有任何死過人的痕跡。
徐文山揉了揉額頭,道:“案發現場被破壞了。不過仔細找找,應該能找到一點線索。”
徐文山口中的線索很快就被找到了。那是一處野火坑,坑裏全是燒過的木炭和灰燼,不遠處,散亂著一些削過的樹枝,有些樹枝上麵還粘著還未幹的油脂。
徐文山拿著樹枝對眾人道:“各位看,如果我推斷沒錯,昨日,宋三的肉就是被串到這樹枝上,放在這野火堆上烤著吃了。”
主簿抱著頭,痛苦地呐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