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後花園。
    按照本朝律法，商戶人家就算再有錢，很多超越身份的東西也不能用。
    沈家遠比不上墨王府的奢華。
    冬日裏，沈家後花園裏隻有一些四季常青的樹木還煥發著勃勃生機。
    滿眼都是綠，綠的人臉都是綠的，真沒什麽好看的。
    墨司淵走了一圈，找了個石凳子坐下曬太陽。
    陽光灑在湖麵上，波光粼粼。
    墨司曜和薑雪璃手牽手繞著湖邊散步。
    墨司曜問“阿璃，你想不想我？”
    薑雪璃提醒他“我們分開還不到一個時辰。”
    墨司曜委屈巴巴“我想了你一個時辰。”
    薑雪璃一下子明白了“很無聊？”
    墨司曜立刻大倒苦水“那可不是？我哥和沈老太爺又沒有共同語言，兩人就很努力地想聊到一塊兒，結果越聊越尷尬。”
    “沈老太爺一直沒話找話，他後來實在沒話題了還問我哥，我一個當弟弟的都成親了他什麽時候娶媳婦，你都沒看到我哥那臉都綠了，可好玩了。”
    “我哥那人你也知道，虛偽的要死，明明不耐煩，還非要撐架子，連累我都不能出來找你。”
    薑雪璃讚同地點頭“你哥確實很裝。”
    墨司曜搖了搖扇子“還是我比較好吧，我不像他那樣死要麵子活受罪。”
    薑雪璃“你收斂一點會更好。”
    墨司曜“此話怎講？”
    薑雪璃“有時候咱該裝還是要裝一裝的，有些事如果不是忍得特別難受，忍一忍就算了。”
    墨司曜“不是你跟我說的嗎？我們身份這般尊貴，沒必要看人臉色。”
    薑雪璃“那萬一我遇到了特別大的麻煩，墨王府能幫我兜著嗎？”
    墨司曜豪氣雲天“天塌了有我哥頂著你怕什麽？隻要不是謀權篡位，我墨王府都能兜得住，再不濟我去找皇伯父，他最疼我，我求一求他，他什麽都會答應我。阿璃，你就放心仗勢欺人吧，我們上頭有人。”
    薑雪璃摟住他脖子“相公，你最好了！”
    墨司曜扣住她的腰，“相公這麽好，阿璃都沒什麽表示？”
    薑雪璃很上道，瞅著周圍無人，重重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不遠處的墨司淵“傷風敗俗！”
    墨司曜想給他的光棍哥哥展示一下更傷風敗俗的節目，
    身後傳來一道甜膩的聲音，"曜哥哥！”
    湖畔幾個人同時轉頭。
    樹叢後，一道身影款款走出來。
    王楚楚身著一襲淡粉色的綾羅小襖，外麵一襲月白色狐毛鑲邊的錦緞鬥篷，輕柔的絨毛襯得她膚白勝雪，
    一頭烏發鬆鬆挽成了隨雲髻，髻上插著一支白玉蘭花簪，花瓣瑩潤剔透，花蕊處點綴著細小的珍珠，
    一側斜插著幾支銀色混米珠步搖，垂下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蓮步輕移間，環佩輕響，盡顯柔弱溫婉之姿。
    薑雪璃吹了一聲流氓哨“王姑娘今日這身打扮，當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王楚楚笑得羞澀："姐姐說笑了，妹妹不過是蒲柳之姿，當不起姐姐的誇獎。"
    薑雪璃點點頭“沒事，我就是隨口一誇，你不必當真。”
    王楚楚“姐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說話特別討人厭？”
    薑雪璃“我武功高強誰敢當麵說我壞話？那他們要是背地裏說我壞話我也聽不到啊。”
    王楚楚咬牙切齒“那你聽清楚了，薑雪璃，你真的很討厭，我討厭你！”
    薑雪璃上前兩步捂住她的嘴“你小點聲，外頭人那麽多，你罵得這麽曖昧，回頭他們都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始亂終棄的事，解釋不清楚！”
    “噗呲——”
    灌木叢後，蘇淺音沒忍住笑，舉起手擺了擺“抱歉抱歉，路過不小心聽到，你們繼續，就當我沒聽見。”
    從王楚楚出現就在一旁當隱形人的墨司曜見到蘇淺音，驚得第一時間看向墨司淵。
    隻見他哥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褶皺，邁步往這邊走過來，站到蘇淺音身前幾步距離的時候，停住腳步。
    “蘇小姐，許久不見。”墨司淵伸出手。
    蘇淺音下意識想握住他的手。
    “咳咳。”
    後方兩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幹咳兩聲。
    蘇淺音咬著唇縮回手，仰頭看向男人“世子，好久不見。”
    墨司淵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他隱晦地衝墨司曜比了個手勢。
    墨司曜這回沒裝聾作啞，轉頭問薑雪璃“阿璃，你一個我一個，有沒有辦法把那兩個嬤嬤幹掉？”
    薑雪璃正呆呆地看著蘇淺音， 沒文化如她，見到美人的一瞬間想到了一句詩——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蘇淺音她，是仙女下凡吧？
    閑靜似嬌花照水，行若弱柳扶風，一顰一笑間，靈氣逼人，端的是美不勝收。
    難怪錦城美人如雲，墨司淵卻誰都看不上，敢情他喜歡的姑娘是仙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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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小仙女年紀真的好小，臉上的嬰兒肥都還沒褪下去，
    薑雪璃齷齪地看了看蘇淺音的胸口，才十六歲的小姑娘，胸部還沒完全發育起來，有一點點略小……
    墨司淵看墨司曜的時候順便看到了薑雪璃，順著她的視線一看，臉綠了。
    偏薑雪璃不知死活，湊到墨司曜耳朵旁邊小聲說道“我說你哥這個老男人一把年紀還不成親，原來他想老牛吃嫩草啊。真是太不要臉了，人家蘇小姐才多大啊，你哥要是結婚的早，生出來的孩子都要跟蘇小姐一般大了……”
    墨司曜回道“蘇小姐現在好歹長大了，你得想想，我哥今年二十三歲，蘇小姐今年十六歲，我哥十五歲就喜歡蘇小姐了，那會兒蘇小姐才幾歲呀。”
    薑雪璃掰著手指認真算著“二十三減十五等於八，十六減八等於八……也就是說，蘇小姐才八歲時你哥就喜歡上人家了？我靠，禽獸啊！”
    墨司曜撐開扇子擋住兩人的臉，壓低聲音，“外頭都說我哥是癡情種，認定一個人就不放棄，其實我覺得他就是見色起意。”
    薑雪璃“為什麽這麽說？”
    墨司曜“蘇家防得緊，他們壓根沒見過幾回麵，麵都見不上，哪來的癡情不渝？”
    薑雪璃哦了一聲“那不就是好色嘛。我就說你哥這人悶騷，別人還說他穩重……”
    兩口子旁若無人地竊竊私語，墨司淵好懸沒一掌把這兩人拍飛出去。
    墨司曜懂個屁啊？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蘇家防他像防賊 一樣有什麽用？
    墨王府的世子想見心上人，蘇家防得住他嗎！
    蘇淺音屋裏養的那隻波斯貓每回見到他，都要躥到他懷裏趴覺，他和蘇淺音熟不熟，還用得著多說……
    這話不能說。
    蘇家兩個嬤嬤在一旁虎視眈眈，
    墨司淵若是說他和蘇淺音經常私下相會，蘇家的圍牆保準得往上砌幾塊磚，再削點竹子插在裏頭……
    那邊，王楚楚驚喜地拉住蘇淺音的手，語氣熟稔的抱怨
    “音音，你終於舍得回來啦？你說說看，我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我前段時間想找你玩，你娘說你去你外祖家了，你去做什麽了，怎麽去那麽久？”
    真是許久不見蘇淺音，不僅是墨司淵，還有王楚楚，他們都很想她。
    王楚楚是女子，她和蘇淺音兩人年紀相仿，家世相當，從小一起玩到大，私交甚篤，彼此之間說話就方便許多。
    蘇淺音沒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而是先看了一眼湊在一塊兒交口接耳的墨司曜和薑雪璃。
    她有近兩個月不在錦城，倒是聽家裏的下人提過一嘴，墨司曜成親了。
    原還以為是王楚楚勇敢了一回。
    卻原來是，有情人未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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