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這麽大的事，沈老太爺天都塌了。
    雖然這事兒跟沈家沒有半毛錢關係，但事情在他們沈家發生的，沈家撇不開幹係。
    沈老太爺腦子一片空白，他就說他一個糟老頭子哪來這麽大的福分，一場普通滿月酒來了這麽多貴客。
    卻原來大喜之後是大悲，樂極必生悲，這些個貴客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好在墨司淵十分照顧老人家的心情，雖然墨司曜吵吵嚷嚷要把事兒鬧大，墨世子還是壓製住了他。
    “有什麽事等散席了再說。”墨司淵一錘定音。
    沈老太爺勉強鬆了一口氣，神魂不定地領著幾位貴客去後院重新梳洗。
    整理好衣裳，束好發冠，眾人回了前院，若無其事地坐到席位上。
    蘇淺音和王楚楚表麵看起來和平常無異，連蘇大夫人都沒發現她剛才哭過。
    墨司淵和墨司曜臉上都掛了彩。
    相熟的客人瞥見墨世子麵色冷淡，渾身籠罩著低氣壓，識趣地當做什麽都沒看到，神色如常地打了招呼就算了。
    薑雋逸戳了戳墨司曜的臉“姐夫，發生什麽事了，你這臉怎麽腫成豬頭了？”
    “你輕點，疼，疼……”墨司曜齜牙咧嘴，捂著腫痛的嘴角吸氣。
    薑雋逸偷偷看了看墨司淵，壓低嗓子問道“跟你哥打架了？你竟然能把世子傷得這麽重，功夫不錯嘛。”
    墨司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打什麽架？我臉上是剛才沒看路不小心撞到門框上去了。”
    “咦…”薑雋逸怪腔怪調地噓了一聲，“門框能把嘴角都撞青紫了？還這麽湊巧，你哥跟你一起不小心撞到臉？”
    再說了，墨司曜這種走路不穩怪路不平的主，如果是撞到門框，他不得卸了沈家的大門？
    墨司曜“我說撞門框你信了就是，非問那麽清楚惹我不痛快就痛快了？”
    薑雋逸“成成成，不問了。阿璃呢？”
    墨司曜“不在你娘那邊嗎？”
    薑雋逸“不在，我娘剛還過來問阿璃有沒有跟我們坐一桌。”
    墨司曜轉頭問墨竹“少奶奶還沒換好衣服嗎？她該不會著涼了，你過去瞧一瞧……”
    墨司淵視線落在他身後“你家阿璃壯得跟牛犢子一樣，你別瞎操心。”
    墨司曜“你沒資格提我家阿璃。從現在開始，我單方麵宣布，我和阿璃與你斷絕關係，你以後看到我們不準套近乎！”
    …………
    一桌子都是平素有來往的熟人，大家拚命掐著手掌心憋笑。
    墨司淵氣樂了“你說的啊，我們以後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誰也不許反悔。”
    墨司曜滿不在乎地應下“誰反悔誰……”
    薑雪璃快走兩步，上前捂住他的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你別瞎說，回頭你去蘇家認罪還要你哥從中斡旋，咱要翻臉也得等回家再翻臉。”
    “阿璃，你沒事吧？”墨司曜驚喜地握住她的手，把她半摟在身前，仔細察看。
    “我沒事，你別擔心。”
    如墨司淵所言，薑雪璃會梟水，隻是沒防備掉進湖裏喝了幾口水嗆到了，緩過來了立即又生龍活虎。
    她沒換冬雪的衣裳，這麽冷的天，她要是穿了她的衣服，小丫鬟難不成要光著身子？挨凍不說，也不像話啊。
    馬車上帶了備用衣裙，冬雪取過來後，薑雪璃擦幹身子換好。
    備用裙子款式比較簡單，再戴太多首飾就不太合適了。
    薑雪璃拆下頭上身上的配飾，隻用兩根彩帶綁了麻花辮，瞧著清清爽爽的。
    除了睡覺時，墨司曜平時見慣她華麗張揚的模樣，乍然見到她床下這般素雅，墨小公子心思浮動，扣住她的手就不放，
    “阿璃，你坐我旁邊。”
    薑雪璃瞄了一眼，墨司淵坐在沈老太爺旁邊，同桌都是錦城家世優越的幾個公子哥兒，墨司曜身邊還剩下兩個空位。
    “行。”薑雪璃說著就要坐下。
    按理說，薑雪璃是沈老太爺名義上的外孫女，一家人有什麽話不用藏著掖著。
    但薑雪璃另一個身份是墨王府的媳婦，上了皇家玉牒，哪怕是她親爹大將軍與她都成了君臣關係，與他們普通老百姓更是已經天壤之別。
    沈老太爺斟酌再三，還是用薑雪璃外祖父的身份開口道“阿璃，一桌都是男子，你在這裏不太合適，要不你去你娘那邊吧？”
    “大家這麽熟，沒什麽不合適。”墨司曜直接拒絕，拉著薑雪璃按在座位上。
    沈老太爺有男女大防的古板思想，板起臉，“男女七歲不同席，阿璃你不可壞了規矩。”
    墨司曜瞪眼，墨司淵踢了他一腳，開口打圓場“老太爺不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都不是外人，薑雪璃就坐這吧。”
    沈老太爺躊躇不決“世子，這於理不合啊……”
    “老爺子莫要擔心，墨世子說的對，都不是外人，阿璃也不是沒嫁人的小姑娘，坐在一桌吃飯沒甚了不起。”
    一道磁性的嗓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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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抬頭看向大門口。
    鳳宸墨發束起，玉簪斜插，身著一襲素白暗紋繡竹葉錦衣，外披雪白狐裘，於寒風中穩步而來，周身透著清冷矜貴的氣質。
    墨司淵飛快地翻了個白眼——騷包！
    墨司曜更是低聲咒罵一句“哪裏有熱鬧哪裏有姓鳳的，真特麽討厭！”
    鳳宸這廝唯恐天下不亂，他這會兒過來，絕逼不是閑得蛋疼。
    想到待會兒要去蘇家負荊請罪，墨司淵和墨司曜對視一眼，
    墨司曜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墨司淵搖搖頭靜觀其變。
    距離墨家兄弟反目成仇不到一刻鍾時間，這會兒兩人又統一了戰線——攘內先安外！
    沈老太爺最喜出望外，他麻木的心見到鳳宸，活了！
    再多的大風大浪都擋不住沈家今日堪比皇家宴會的檔次！
    他從位置上慌忙起身，彎下腰行禮“問鳳世子安。”
    鳳宸抬手虛扶“老太爺不必多禮。聽聞老太爺喜得重孫，今日不請自來上門討一杯酒喝，還望沒給老爺子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沈老太爺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鳳世子賞臉來喝一杯酒，小老兒求之不得，坐，快請坐下。”
    鳳宸望向薑雪璃身旁的空位，客氣地問道，“我能坐在這裏嗎？”
    “不能。”墨司曜不客氣地拒絕。
    鳳宸徑直拉開凳子“我問一聲隻是客氣，你同不同意都無所謂。”
    “撲通——”
    墨司曜瞅準鳳宸坐下去的那一刻，一腳踢開了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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