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個雞毛雪哦。
    這條路位於皇宮的犄角旮旯，再往前走一段距離就是冷宮了。
    大多數人嫌冷宮那地兒晦氣，沒事幾乎不會往這邊來，卻沒想到錦城四大世家的這些個三代佼佼者們，今天竟都不走尋常路，擱這兒碰到了。
    而就在不遠處，前呼後擁的世家大部隊規規矩矩地隨著太監宮女的引路，由另一條相反的路前往寶和殿。
    好好的大路不走，擠這裏做什麽？
    真是一群不合群的家夥！
    墨司曜壓低聲音問著藏在披風裏薑雪璃“都是熟人，你要不要出來？”
    沒等薑雪璃回答，鳳宸湊上前，扇子柄指著墨司曜的鼻子一通指責
    “你懷裏是誰？我說你怎麽往這麽偏僻的地兒來了，敢情你背著我們家小阿璃跟其他女人在這兒鬼混來了。”
    “墨司曜啊墨司曜，我該怎麽說你好？阿璃雖然凶殘了一點，不講道理了一點，但你也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呀……哎，媽呀！”
    披風裏突然伸出一隻手，把鳳宸嚇了好大一跳。
    幾人被他這一聲驚呼嚇到了，紛紛護著自家妹妹往後退了兩步；
    鳳宸卻是下意識上前一步，
    他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平時愛看點熱鬧，看熱鬧時總不嫌事大，
    此刻他心心念念隻想看清墨司曜跟哪個女人在這裏偷情，既能滿足他旺盛的好奇心，回頭還能要挾一下墨司淵——
    薑雪璃從披風裏鑽出頭，似笑非笑，“鳳宸，你剛才說我什麽來著？”
    鳳宸失望地噓了一聲“怎麽是你啊？”
    薑雪璃斜他一眼“很失望？”
    鳳宸“要聽實話？”
    薑雪璃“算了，你別說了。”
    “不行，我不說憋在心裏不舒服，”鳳宸偏要說,“我還以為墨司曜背叛你了，想看你狠狠揍他一頓，這可比晚上的宮宴精彩多了。”
    “我呸！”墨司曜氣不打一處來，“你丫怎得一肚子壞水不盼著我好？”
    “你命已經夠好了，偶爾也是要吃點苦的嘛，”鳳宸上下掃了他一圈，“墨小公子，看雪就看雪，這麽大年紀怎麽還在雪裏滾？”
    墨司曜拍了拍頭上身上沾染的雪屑，眼刀嗖嗖發射向墨司燁。
    墨司燁從這些人出現就拉低兜帽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會兒眾人順著墨司曜的視線，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隻是他包的嚴嚴實實，除了鳳宸和王宴認出了他，其餘人都不認識他。
    說起來，墨司燁在墨王府是個極其神秘的存在。
    墨王妃生墨司曜那會兒，預產期比王妃遲兩個多月的柳側妃在院子裏不小心摔了一跤，早產生下了墨司燁。
    墨司曜早出生幾個時辰，是墨王府三代的第八個公子，墨司燁排在他後頭，行九。
    八公子喊著拗口，墨王爺後頭也沒再生過孩子，王府裏索性就把墨司曜喊做小公子，墨司燁則是九公子。
    因為不足月出生，墨九生下來的時候不足兩市斤，比一隻貓兒也大不了多少，偏他還有打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心疾。
    墨九小時候極不好養，風一吹，輕輕咳嗽一聲說不得就得要了他的命，
    墨王爺重金尋求名醫，四處搜羅各種珍貴藥材，墨九小時候不是在洗藥浴就是全身紮滿銀針躺在床上，一天到晚喝的藥比吃的飯還多。
    難養，得好好養。
    柳側妃生產時傷了身子，隻得了這麽個獨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除了自己親近的嬤嬤，誰都不許接近墨九。
    小時候養在深宅養得細，墨司燁長大了也很少與旁人有過多的接觸。
    因此，別說外人很少見到墨司燁，連王府的下人都輕易見不到他們的九公子。
    但見過的人都說九公子貌美。
    並且九公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親娘柳側妃還要美貌幾分。
    有人不信。
    於是某些好事者沒日沒夜守在墨王府的大門後門牆頭院頭，守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終於蹲到了墨九出門。
    隻那麽遠遠的驚鴻一瞥，錦城第一美人的名頭落在了九公子頭上。
    話題扯遠了，言歸正傳。
    墨司曜可還記得剛才薑雪璃和墨司燁有說有笑親密無間的模樣。
    他見墨司燁包成這副樣子，認定他是心虛，幾步上前扯下他的兜帽，惡劣地湊到他麵前，
    “遮什麽？你以為今天的事就這麽算了？小爺今兒非得揍得你滿地找牙，再把你掛在城牆上，看你還敢不敢肖想我家阿璃！”
    旁人不認識墨司燁情有可原，墨司曜不認識親弟弟，真是離了大譜！
    偏知情的那幾個，誰都不跟他說，一味等著看熱鬧……
    薑雪璃想提醒墨司曜別做的太過分，
    鳳宸豎起食指比在唇上“阿璃，好好看戲別說話，我覺得你現在說出真相，墨小公子會更變本加厲。”
    薑雪璃想了想墨司曜的性子，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熄了解釋的心思。
    那邊，墨司曜不知死活，手掌不輕不重地拍著墨司燁的臉，“你就是憑這張臉勾搭我家阿璃的？這臉看著真討厭啊，你說我給你臉上畫點什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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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司燁抓住他的手腕，眸底如寒冰淬玉“你別逼我翻臉。”
    “喲，還敢威脅小爺？”墨司曜抬手一個耳光甩到墨司燁臉上，“一個大男人長得跟女人一樣還好意思跟我搶媳婦，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墨司曜是誰，我看你是活膩了！”
    墨司燁猝不及防被他扇了一個耳光，玉白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清晰的五指印。
    他想也不想，反手回了墨司曜一個耳光，順帶抬起腿，一腳把他踹飛出去。
    墨司曜胃裏瞬間火辣辣地疼，五髒六腑都快移位了，整個人倒飛著往地上栽。
    薑雪璃飛身接住墨司曜，著地時朝鳳宸看了一眼。
    鳳宸默契地扶住痛的齜牙咧嘴的墨司曜，連連往後退，退到牆根處才停下。
    王宴和蘇家大哥都是人精，
    鳳宸這隱藏款挑事精兒看熱鬧這麽多年沒被人套麻袋，除了他身份高武功高，最主要是他特別懂得審時度勢，一見到苗頭不對跑就對了。
    他那麽愛在一線最前沿看熱鬧，這會兒卻躲得遠遠的，王宴兩人不假思索，護著王楚楚和蘇淺音退到鳳宸身旁。
    果然，下一秒，薑雪璃一個回旋踢踢到了墨司燁肩膀上。
    強烈的勁風呼嘯而過，漫天飛雪裹挾著騰騰殺氣，她周遭一圈頓時飛沙走石，幾棵樹幹攔腰截斷，
    恐懼如斯！
    鳳宸和王宴對視一眼，很快便各自移開眼。
    墨司燁委屈的要死，一邊側身躲開一邊問“他先動手的，你為什麽還要打我？”
    “他打你你還手了，”薑雪璃盯著他一字一句說道，“你還踹了他一腳。”
    都是習武之人，薑雪璃看得很清楚，墨司燁一開始那一腳，是下死手的一腳，奔著弄死墨司曜踹出去的。
    若不是他中途良心發現卸了力道，墨司曜真是死都死不明白！
    薑雪璃八歲認識的墨司燁。
    這個病秧子大概是因為身體不好長期關在屋裏，所以導致心理異常扭曲。
    薑雪璃從小就清楚，他美麗的外表下是一顆狠辣的心，做事不擇手段，性子冷漠到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麵前都不會眨一下眼，
    他說想弄死墨司曜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墨司燁垂著頭立在原地。
    好半晌，他抬起頭，苦澀地笑著“阿璃，抱歉。我先走了。”
    薑雪璃欲言又止，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墨司燁眼底的期待一點點暗下去。
    他重新戴上兜帽，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往前走著。
    一片冰天雪地，漫天雪花飄飄灑灑，清瘦的身影隱在雪裏，顯得格外寂寥，令人心酸。
    薑雪璃都快忍不住出聲喊住他了，
    一聲壓低的嗬斥從身後傳過來
    “走什麽走？宮宴馬上開始了，你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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