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璃算不算紅顏禍水不重要，
    時辰不早，幾人該過去寶和殿了，墨司燁不去。
    臨走前，他還勸了薑雪璃一句“你跟我一塊兒回王府，讓廚房的老墨整點好酒好菜，約上你大哥，我們一起吃頓團圓飯唄。”
    約上薑雋承？
    她嫌自己活膩了啊。
    薑雪璃一口回絕“我不回王府，我頭一次參加宮宴呢，必須要去見見世麵。”
    墨司燁“那能見什麽世麵？就是吃點我們王府都有的菜，菜還沒我們王府好吃，一個晚上還要坐在那裏看那些個公子小姐表演才藝，你不嫌無聊？”
    薑雪璃“我喜歡看才藝表演。”
    墨司燁湊到她耳邊，壓低的嗓音充滿蠱惑“阿璃，你想看什麽我表演給你看，禮樂射禦書數我樣樣精通，我還會跳舞哦，邊脫衣服邊跳的那種，你真不想看？”
    還好墨司曜沒聽到他的話，不然墨小公子當場就能扒光他的衣服——扒不扒得了先不考慮。
    不過看到他靠近薑雪璃，一把推開他“你自個兒不合群別帶上阿璃，她頭一年參加宮宴，怎麽能說走就走？”
    他轉頭又衝薑雪璃說道“待會兒皇伯父肯定要給你賞賜，咱今晚哪兒都不去，就留在皇宮裏拿點好東西。”
    能拿賞賜？
    薑雪璃喜滋滋地和墨司曜去了寶和殿。
    大紅宮燈高高懸掛，寶和殿裏燭光通明，悠揚動聽的絲竹之樂環繞於耳，珍饈美饌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大殿。
    大殿中，一張張宴桌連成長長一排，前前後後共有三排，三麵環繞，依著身份尊卑，坐滿了朝中重臣及其家眷。
    女眷們珠光寶氣衣著得體，舉手投足斯文有禮，即便是和旁人談笑也是輕聲細語，一舉一動皆體現出大戶人家的良好教養。
    皇帝高坐龍椅之上，太後坐在右邊，皇後挨著皇帝坐在左麵，其餘貴妃、妃嬪從上座到下座，依著位份坐於席間。
    帝後簡單致辭後，宮宴正式開始。
    樂師們奏響樂曲，舞池中，身姿婀娜的舞姬們身著舞衣翩翩起舞。
    薑雪璃如今身份直上銀河去，不管是跪拜還是坐席，位置都很靠前，能清楚地看清天家貴人的長相。
    由於先皇後最後一場決戰棋差一著，飲恨敗北去了覺業寺帶發修行給先皇祈福，如今墨胤的皇後並不是鳳家的姑娘。
    墨胤不喜外戚過強，皇後姓趙，出身不算顯赫，其父親原是工部裏的一個侍郎，父憑女貴，在上一任工部尚書致仕後升了官，頂上了工部尚書的職位。
    趙皇後的長相平平無奇，她頭戴赤金點翠鳳冠，身著一襲明黃色織金錦袍，端坐於鳳位上，頂多稱得上一句端莊大氣。
    墨胤大抵不是顏控，也不重色欲，薑雪璃匆匆掃一眼過去，參加宮宴的嬪妃年紀都挺大的，氣質也都比較偏向賢妻良母型。
    僅僅隻有幾個座次靠前的皇子公主，許是隨了父親年輕時的好相貌，倒是叫人看的眼前一亮。
    墨司曜小聲給薑雪璃介紹著“那個長得憨憨的是太子，那個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是二皇子，那邊那個矮冬瓜是三皇子，再過去那個長絲瓜是他親弟弟七皇子……”
    隔壁位置上，支著耳朵偷聽的鳳宸一口酒差點噴到他身上，趕緊抽出帕子捂住嘴，死命掐掌心忍著笑。
    墨司曜嫌棄地往旁邊挪了一下屁股，貼緊薑雪璃繼續介紹餘下的皇子皇孫，
    高的矮的瘦的胖的黑的白的，煤球皮球，小倭瓜大冬瓜，一堆五花八門的形容詞，充分發揮了墨小公子豐富的詞匯量，
    這麽一圈介紹下來，誰是誰，立刻就對上了號。
    薑雪璃點點頭，低聲回道“相公這麽一說，當真是形象生動，我一下子就記住了，回頭碰見了也不至於喊錯。”
    墨司曜無所謂地擺擺手“一年也見不了幾回，見麵點個頭就成了。”
    墨司淵端起酒，在桌底下踢了墨司曜一腳，“聲音小點兒，省的回頭他們去你皇伯父那裏告狀。”
    “告就告唄，皇伯父又不會罰我。”
    不僅不會罰，因為他能精準地形容出每個人的鮮明特征，皇上自個兒聽了都忍俊不禁，每次有人告到他麵前，墨胤也不過是責怪兩句，讓他下次不要再亂給人取外號。
    墨司曜每回都應的很爽快，然後屢教不改，宮裏的皇子們見到他都要繞道走。
    這廝也不算混賬到底，他不對妃嬪公主以及夫人小姐評頭論足，他就逮著老少爺們可勁編排。
    青樓的情報信息最是靈通，墨司曜常年待在青樓，錦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張三李四，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比如，戶部的張大人表麵懼內，私下裏養了個外室，私生子跟家裏正室生的長子隻差了一個月；
    比如，禦史大夫李大人表麵道貌岸然正氣凜然，私底下狎妓差點被他夫人抓去浸豬籠……
    兩口子靠在一起聊八卦，聲音壓的太低，旁邊的鳳世子聽不大清楚，傾著身體恨不得坐到墨司曜腿上聽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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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司淵麵上不動聲色，夾菜的手卻頓了半天沒動，他很想問墨司曜，那劉大人的小妾跟前院喂馬的馬夫私奔後，抓回了沒有。
    偏墨司曜講了一半，不講了。
    他舀了一碗魚翅螃蟹羹，體貼地喂到薑雪璃嘴邊“阿璃，一整天沒吃什麽東西，餓了吧？先嚐嚐這羹湯味兒如何。”
    宮宴的菜肴看起來精致而豐盛，屬實是中看不中吃。
    畢竟宮宴隆重豪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百號人，一張張桌子試菜和傳遞過去，提前備好的菜早就涼了。
    隻有墨王府這邊的菜不是涼的。
    去年，墨司曜實在忍不了每年過年大費周章來宮裏吃冷菜冷飯，宮宴散場後找墨胤反映了這個問題。
    墨胤前些日子與太後聊起宮宴的各項事宜時，突然想起墨司曜的需求，即刻傳諭讓底下的宮人想辦法解決問題，務必要讓他的小侄兒吃上一口熱飯。
    托墨司曜的福，禦膳房那邊單獨用小爐子煨著火，真給墨王府安排上了熱菜熱飯。
    一陣陣熱騰騰的飯菜香味飄散在大殿中，別說看表演的大臣們頻頻看過來，就連場中表演的公子哥兒們都無心展示他們的才華，
    有那作詩賦詞的少年郎，前麵幾句詩詞文風飄逸清新，念到最後兩句時，他一轉頭，恰好看到墨司曜在吃燒花鴨，
    少年郎咽了咽口水，脫口而出——
    牽牛延蔓繞籬笆，人間至味是燒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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