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番外篇.情竇初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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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有條俗語是這麽說的,三六九是關口,十二春是童關。
“關口”又稱為“關劫”。
所謂關口,民間認為,人們在度過特定的歲數時,就像是通過險要的關隘一樣,容易發生意外之事。
“三六九”指歲數的尾數。
“三十三,亂刀斬”,“明九不算九,暗九大關口”,
風水中,過關口之年,除了本命年,衝太歲之年之外,還有逢三六九的歲數要特別注意,比如三十三歲,七十三歲都是大坎,如果邁不過這一道坎,歲壽就要終於此。
其中以歲數為九最要緊。
九還分明九和暗九,明九是指歲數末尾數字為九的年份,暗九指年齡為九的倍數的年份,
傳統中,還有一個說法,男怕明九,女怕暗九。
而不論是明九還是暗九,都是一個大關口。
閩中有風俗,每年正月廿九過拗九節。
拗九節既是孝順長輩的節日,也要給年齡逢九的人“過九”,意為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跨過“九”的門檻。
錦城離閩中十萬八千裏,風俗人情更是大不相同,但墨王府的柳側妃卻是虔誠地依著閩中風俗,每年生辰給墨九公子煮一碗加了水煮鴨蛋的線麵。
許是代表平安的鴨蛋線麵真的能保平安,曾被太醫診斷活不過三歲的墨九,磕磕絆絆長到了九歲。
九歲是大坎,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大坎。
那年正月廿九,柳側妃早早吩咐廚房例行準備鴨蛋線麵,好好給墨九“過九”,平安跨過這一坎。
隻是,人越害怕什麽,越要來什麽。
墨司燁出生在陽春三月,分明是個生機蓬勃的月份,卻打娘胎裏帶出了一副病殃殃的身子,不能跑不能跳,連情緒起伏都不能太大。
他生於錦城最富貴的人家,錦衣玉食,貴不可言,他享受著無盡的榮華富貴,他的命格好像壓不住這潑天富貴。
九歲之前,墨司燁的世界隻有漪瀾那麽大,他像一株名貴脆弱的嬌花兒,風吹不得,雨打不得,陽光大一點兒都要枯萎。
九歲生辰前幾日,墨九又發病了。
這一次,他的生命似乎真的走到了終點,宮裏的太醫一個個的來,一個個搖著頭走,墨王爺重金請來的民間名醫神醫束手無策,各種偏方重藥下去,不過是吊著一口氣。
大夫們不敢明說,話裏話外讓墨王府早做準備。
做什麽準備呢。
夭折的小孩,不過是尋塊風水好一點的地兒,一抔黃土埋葬他這默默無聞的一生。
墨九躺在床上,柳側妃哭得肝腸寸斷,他想抬手讓他母妃別哭,他睜不開眼,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落入了無盡的黑暗……
再醒來時,墨九整個人恍恍惚惚地瞧著陽光傾灑的屋子,不知自己是死了還是沒死,那傳說中陰冷可怖的地府,怎的這般明亮這般溫暖……
莫非上天垂憐,覺著他那短暫的一生日日關在院子裏太可憐,死後將他送上了天?
倒也不是不可能,柳側妃迷信的很,因著他身子骨弱,千方百計以他名義的做慈善,鋪路造橋,賑災施粥,開設學堂慈幼局,竭盡所能的為他積德祈福,
更別提,錦城的寺廟,大概有一半香油錢都是墨王府捐贈的。
或許是他們墨王府捐的香油錢多,給他打通了路,死了還能做他的富貴公子吧……
“你好呀!”
軟軟糯糯的一聲嗓音打斷了墨九的思緒,他轉過頭,對上一雙星子般亮晶晶的杏眸。
好漂亮的一雙眼!
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
這就是天上的小仙女嗎?
小仙女蹲在床邊,好奇地問“你就是錦城來的墨小九嗎?姐姐,你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啊?”
可惜了,小仙女眼睛生的這麽漂亮,卻不大好使,
不待墨九糾正他是男孩兒,
外頭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阿狸,你在哪兒?你是不是又逃學,偷偷跑回來尋墨小九了?”
小仙女嚇了一跳,掀起墨九的被子躲到他身旁,雙手合十小小聲求道“墨小九,我娘問你,你千萬不要說我在這裏,好不好~”
墨九下意識點頭“好。”
屋子門被推開,走進一位美婦人。
墨九的親娘柳側妃已然生的傾國傾城,這位美婦人卻是半分不遜色,著一襲利落的淡青色勁裝,頭上身上沒戴一件飾品,舉手投足間溫婉輕柔,端的是清麗無雙。
“呀,墨家小九醒了。”美婦人見到他,搬了張凳子坐到床邊,手指搭上他的手腕,仔細診脈。
好一會兒,美婦人笑意盈盈道“恭喜我們墨小九挨過這一劫,往後餘生定是會平安順遂的長大哦。”
見墨九一臉茫然,美婦人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要怕,我是你嶽伯母哦。你父王在前院,要不要讓人去喊你父王過來?”
墨九想到被窩裏的“小阿狸”,趕忙搖了搖頭“嶽伯母,我還有點暈,晚一些再喊我父王行嗎?”
“也好,你剛醒來,不宜情緒波動。”嶽夫人十分爽快地應下,隨即問道“小阿狸剛才有沒有進來?”
怕他不知小阿狸是誰,嶽夫人比劃著“就是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穿紅色裙子,像隻小狐狸的小姑娘。”
原來是像小狐狸,所以叫小阿狸啊。
小阿狸進來了,這會兒藏他被子裏呢。
墨九搖頭“沒見到呢,我醒來隻看到伯母您。”
“跑哪兒去了?學堂還沒下學,夫子一會兒又得上門告狀了。”
嶽夫人念了一句,笑著拍拍墨九的手,“你再歇一歇,待會兒起來喝藥。”
墨九乖順地點點頭。
門被帶上。
墨九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確認外頭沒有人後,小聲道“你娘出去了。”
被窩裏沒有動靜。
“小,小阿狸,”墨九學著嶽夫人喊了一聲。
好親昵的稱呼。
喊出口時,墨九心裏莫名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心跳加速,心底像是有一朵朵花兒悄然綻開,叫人難以抑製的歡喜——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明白,這種異樣的感覺,叫,情竇初開。
小阿狸沒應。
墨九輕輕拉下被子,
春日明媚,陽光從搖晃的枝丫間落在床上的小姑娘臉上,星子般的杏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小阿狸閉著眼蜷縮在他身旁,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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