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肅殺死寂。
    “放了她，我隨你處置。”薑雋承直直盯著烏餘幹。
    烏餘幹爽快點頭“我與墨少奶奶無冤無仇，並不想為難她一個小娘們。”
    “哥，你別信他的話！”
    薑雪璃焦急地往前一步，立刻有彎刀架上她的脖子，鋒利的刀刃劃出了一道清晰的血印子。
    “阿璃！”墨司曜急得快瘋了。
    薑雪璃隨手按了按脖子，拍拍他的手背安撫著“不要緊，破了點皮罷了。”
    墨司曜隻恨自己無用，內心如火煎熬，他拔出長劍，一劍砍斷那個匈奴護衛的手臂，另一個護衛舉起彎刀就往他砍去。
    墨竹和墨書拎起地上的板凳就砸。
    十幾個匈奴護衛齊齊圍過來。
    張大虎幾人掙脫束縛，拎著刀槍擋在前頭，與匈奴護衛對峙。
    烏餘幹皺眉“行了，不得對小侯爺無禮。”
    薑雋承眸底猩紅，幾乎失了理智，彎刀控製不住地往前推，
    “薑統領，怎麽不繼續？”烏餘幹囂張地握住彎刀，“我一命換墨少奶奶一命，值！”
    薑雋承頹然鬆手，咬牙一字一頓道“烏餘幹，你再敢碰阿璃一根手指，今日我不死，來日必屠盡匈奴！”
    烏餘幹神色癲狂“薑統領，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掉的！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會千百倍還給你！”
    “來人，拿下！”
    薑雪璃笨重的身體不如以前靈活，卻也不是真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在烏餘幹發號施令的那一刻，薑雪璃一劍飛起，圍在周圍的十來個匈奴護衛齊刷刷掉了腦袋，噴濺的鮮血灑了她滿頭滿臉。
    墨司曜在她之前，飛過去關住屋子，順帶收割了幾個護衛的頭顱。
    匈奴護衛極快反應過來，長箭瞬間如雨落下。
    錦城的護衛們提起滿地的屍體牢牢護在薑雪璃和李太醫身前，
    死屍紮成了靶子，墨竹和墨書扯下床上的棉被遮在上方，輕手輕腳地推著薑雪璃和李太醫往床底下躲。
    那邊，弓箭手直指墨司曜，無處可躲！
    張三飛身撲倒墨司曜，十幾支箭洞穿他的後背，鮮血不住從口中溢出。
    “三哥！”
    墨司曜心髒一滯，喉頭一口血梗住，顫顫巍巍地握住張三的手。
    張三撐著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道“小，小侯爺，好，好，兄，兄弟……”
    手無力垂下，那雙憨厚清澈的眼慢慢變得渙散無神。
    甚至沒給他悲傷的時間，屋外匈奴騎兵衝破屋門，長箭帶著騰騰殺意不斷射出。
    墨司曜腦中一片空白，他機械地舉著刀，殺殺殺，殺掉該死的匈奴人……
    李四倒下了。
    老王倒下了。
    張大虎倒下了。
    一個個護衛接連不斷地倒下。
    薑雋承殺殺殺殺殺，手中彎刀卷了刃，手臂上被射穿，他眉都不皺，拔下箭矢，換左手殺……
    殺不完的敵人，他們的人一個個倒下。
    屋裏一地殘肢斷臂，頭顱，腸子，屍體一摞摞地疊到桌子腿高，慘烈如人間煉獄。
    活著的人隻剩下薑雪璃幾人了。
    墨竹和墨書身上一個個血洞，吊著最後一口氣死死擋在床前。
    墨司曜單腿跪在地上，厚厚一層血汙掩住了他的臉，隻餘一雙桃花眼，恨意滔天。
    薑雋承倚靠在牆邊，胸口赫然是一支穿心而過的長箭！
    烏餘幹抬抬手，護衛抬著軟榻停在了薑雋承的麵前。
    他愉悅地勾起薑雋承的下巴“嘖嘖嘖，你說早點投降不就得了，非得搞得這麽慘，我都於心不忍了呢。”
    薑雋承忍著劇痛，淡淡抬眼“少廢話，要殺便殺。”
    “不不不，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我不會殺你的。”
    烏餘幹露出一個極恐怖的笑，“薑統領，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你想幹嘛？”薑雋承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
    烏餘幹從護衛手中接過一柄未開刃的匕首，一張臉在搖晃的燭火下愈發醜陋“薑統領當初對我做的事，我可是要一件一件地報答你呢。”
    ！！！
    薑雪璃輕輕推開兩個重傷的小廝，厲聲嗬斥“烏餘幹，你敢！！！”
    “墨少奶奶看我敢不敢？”
    話音未落，烏餘幹手持匕首狠狠往薑雋承雙腿中間狠狠紮去！
    “不！！！！”
    薑雪璃撕心裂肺，撲過來。
    薑雋承麵如死灰，閉上眼，
    卻沒預想中的疼痛。
    隻見烏餘幹握著匕首吹了一口氣，看向墨司曜，惡劣地笑著，問薑雪璃“墨少奶奶，這樣吧，我給你個選擇的機會，您是希望您哥當個完整的男人，還是說想要保住小侯爺胯下那二兩肉？”
    怎麽選？
    薑雪璃舉著劍就朝烏餘幹衝過去。
    兩個匈奴護衛橫著彎刀對準她的肚子。
    墨司曜腿上中了兩箭，皮肉翻卷，鮮血淋漓，他咬牙拖行幾步，長劍挑飛彎刀，眸色冷冷“烏餘幹，你敢傷阿璃分毫，我保證過了今日，這世上再不會有一個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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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侯爺好大的口氣。”烏餘幹絲毫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抬抬手。
    一支箭“嗖”地射中墨司曜的手臂。
    墨司曜悶哼一聲，跪倒在地，怕薑雪璃擔心，趕緊別開臉，死死咬住牙關。
    薑雪璃受不了了，都是死，殺一個不賠，殺一雙賺一個，她一腳踹翻燭台，拽下蒙窗戶的布點燃了朝軟榻扔過去。
    “墨少奶奶何必做這徒勞無功之事呢？”烏餘幹躲都不躲，看笑話一般看著她。
    微弱的燭火隻燒黑了布的一角，冒著白氣很快熄滅。
    一個匈奴護衛彎刀抵在薑雪璃的脖頸，操著生硬的官話“再動，殺！”
    “阿達，對小娘子客氣點。”烏餘幹問，“墨家少奶奶，想好怎麽選了嗎？若是不好選擇，咱點兵點將，點到誰就割誰，如何？”
    薑雪璃指甲掐進掌心，恨恨道“你敢碰他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喲喲喲，我好怕怕啊。”烏餘幹陰陽怪氣了一句，陡然翻臉，“別浪費時間，選！”
    他瞥著薑雪璃暗中握緊的匕首，厲嗬“墨少奶奶，你再敢耍花樣，我現在就剖開你的肚子！聽說少奶奶懷了雙胎呢，不知一口鍋燉兩個嬰兒放不放的下……”
    “烏餘幹！！！我踏馬的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墨司曜目眥欲裂，拚命爬起來，跌倒，再爬起來……
    立即飛出一支箭射中他的肩膀。
    墨司曜被釘在牆上，動彈不得，血浸透衣裳淌了一地。
    烏餘幹輕歎一口氣“小侯爺，我還不想這麽快殺死你，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省的一箭又一箭，不小心把你殺死了多可惜。”
    薑雪璃費勁地蹲下身，扶住墨司曜，仰著頭不讓自己落淚。
    烏餘幹催促道“墨少奶奶，選吧，3，2……”
    心口長箭牽扯五髒六腑，薑雋承快支撐不住了，他目光繾綣地看著薑雪璃，柔聲道“阿璃，選我。”
    “不，不可以。”薑雪璃不想哭，但眼淚止不住的流。
    薑雋承輕聲道“阿璃，沒關係的。反正我也沒想過要成親生子。”
    他抬手費勁地摸摸薑雪璃的臉頰，擦掉她的眼淚“嶽清歡，這輩子欠我的，下輩子記得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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