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等徐薇開口，站在人群邊緣的村醫老李頭臉色一變，冷哼一聲，怒氣衝衝地轉身走了。
    眾人一愣，不少人都低聲議論起來。
    “老李怕是生氣了吧？”
    “誰叫他剛才也沒辦法，徐薇一下子就穩住了產婦？”
    徐薇看著老李頭遠去的背影，有些尷尬：“我……不是想搶誰的飯碗。”
    大隊長歎了口氣。
    “他那脾氣我清楚，可這醫術關乎人命，咱不能逞強。你不留下來也沒事，我是想著能不能掛個名，有什麽事咱好找你。”
    徐薇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拒絕：“我在縣醫院學著，能幫就幫。”
    大隊長一聽，拍了拍大腿。
    “好！這話我聽著就舒坦！你以後就是我們村的榮譽村醫！”
    眾人紛紛笑了。
    連圍觀的大娘都忍不住道：“咱們村的女娃子裏出了個好苗子！”
    徐薇低下頭，眼角帶著一點點笑意。
    這個七十年代，她活得越來越有滋味了。
    王秀梅站在人群邊緣，看著徐薇被眾人簇擁著誇讚，眼神陰沉極了。
    她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麽，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憋得胸口發悶。
    她原本以為，徐薇離了婚、聲名狼藉，日子就該越過越差，哪知道這丫頭不但沒垮，反而混得比以前還風光！
    “狗屎運！”
    她恨恨地罵了一句，轉身氣衝衝地回了家。
    屋裏，田力剛喝了幾盅自釀的悶酒，正靠在床沿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
    他聽見門吱呀一響。
    緊接著母親怒氣衝衝地進來。
    “娘，你這是咋了？”
    他擱下酒碗，抬眼看著她。
    “誰惹你了？”
    王秀梅把手裏的包袱往炕上一甩，惡狠狠道：“還能是誰？那個掃把星徐薇唄！”
    田力一聽徐薇兩個字，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神一下子亮了。
    “她咋了？”
    王秀梅一屁股坐到炕頭，滿臉的不忿。
    “人家現在風風光光地當起了醫生，剛才在黃家，生生把一個難產的媳婦給救回來了！整個村子現在都在誇她，說她是神醫轉世呢！”
    “啥？她？”
    田力差點把酒噴出來。
    “你沒看錯吧？她一個黃毛丫頭學醫？她能行？”
    王秀梅一臉憋屈地啐了一口。
    “還能有假？她現在不是在縣醫院混著，聽說是縣裏哪位領導給她寫了推薦信，還說是上頭的人看中的，說不準以後還真給她熬出頭了。”
    田力一聽，更坐不住了。
    他猛地將碗拍在桌上，酒都濺了出來。
    “她怎麽有臉的？離了婚還在村裏招搖！就是個不要臉的！”
    他越說越氣。
    “我不好過，她也別想過好！她不是喜歡出風頭嗎？我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
    王秀梅一拍大腿，眼睛裏透著狠光。
    “對！田力，她現在這股風頭壓咱們一家頭上，要是再不做點什麽，以後咱們娘倆可就抬不起頭了！”
    田力臉色陰沉，握緊了拳頭。
    此時的徐薇站在人群中。
    她正準備趁著人群漸散的時候悄悄離開，沒想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
    “徐薇！”
    顧曦宸背著布包，衣擺上還沾著些灰塵，顯然是剛幹完活回來。
    他走到她跟前，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大隊長。
    “聽說剛剛……又是你救了人？”
    徐薇還沒來得及回答，大隊長便已經笑嗬嗬地開口了。
    “是啊！咱村這閨女可真是個寶，剛才要不是她出手，黃家的孫媳婦和那肚子裏的娃，都危險咧！”
    顧曦宸眉梢一挑，看向徐薇的眼神滿是欣賞。
    “你真行啊。”
    徐薇被他看得有些別扭，低聲道：“隻是剛好會一點針灸罷了。”
    “會一點就能救人？你別謙虛了。”
    顧曦宸笑了笑。
    大隊長這時卻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正想著跟你娘說呢，徐薇啊，我想讓你擔任我們大隊的隊醫，這樣村裏要是再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至於每次都跑鎮上、縣裏，太折騰了。”
    徐薇一愣，下意識就要婉拒。
    “大隊長，這事……我怕不合適。我現在還要回縣裏醫院學醫，也準備要高考了，實在是……”
    她話還沒說完，顧曦宸忽然接過了話頭。
    “大隊長，您放心，這事兒她答應了。”
    “啊？”
    徐薇猛地抬頭看他，眼睛睜得老大。
    “我替她應下。”
    顧曦宸笑得雲淡風輕。
    “一個村裏出來的，能幫一點是一點。”
    大隊長樂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
    “對對對，這就行了！你倆年輕人覺悟就是高！”
    徐薇急得在顧曦宸腳麵踢了一腳。
    “你幹嘛替我答應？”
    “你不是已經救了那麽多人了嗎？”
    他低聲笑著。
    “你這叫物盡其用，懂嗎？”
    “可我……”
    她本想當場拒絕，可看著大隊長笑得一臉滿意的模樣，還有周圍人都帶著期待的目光盯著她，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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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隻能強撐出一絲笑。
    “這事兒……我回頭再考慮考慮。”
    “考慮啥啊？”
    大隊長擺擺手，板起臉來。
    “就定下來了，等你從縣裏學成回來，就來我們大隊當隊醫，正好也給咱村裏娃娃們看病，家裏頭的老人也能省心了！”
    徐薇訕訕地點頭，轉頭瞅見顧曦宸還站在旁邊看戲，頓時滿腦門黑線。
    她強擠出一個笑來。
    “我家裏還有點事，先回去了啊。”
    說著便不等大隊長開口，快步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顧曦宸的聲音。
    “等等我。”
    他腳步一邁，跟了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小路上。
    徐薇幾次想開口，又強忍著。
    終於走到拐角處，她實在忍不住了。
    “你幹嘛替我做主？我沒答應，你就給我一錘定音！”
    顧曦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剛才那麽多人看著，你好意思拒絕嗎？我這是幫你找了個台階下。”
    “我不需要台階！”
    徐薇咬牙，惱怒得不輕。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忙？高考、醫院、學習……哪一樣不重要？”
    “可你想高考吧？”
    顧曦宸挑了下眉。
    “想考，就得有推薦人，有政審，有材料，你現在拿了書記的信，若再拿個‘先進青年’的名頭，那考起來多順理成章？你以為現在的高考，光靠成績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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