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口水。
    “你什麽時候學的？”
    顧曦辰頭也不抬。
    “前幾年冬天，上山打獵，不做飯就餓死了，為了活命，練出來了。”
    “你這是被餓出來的廚藝。”
    徐薇打趣起來。
    “也是無奈之舉。”
    顧曦辰回頭衝她笑了一下。
    她愣了一瞬，趕緊轉身：“我去拿碗。”
    她走進屋裏，卻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灶台邊的顧曦辰。
    原來，不知不覺間，這個叫顧曦辰的男人，已經在她心底留下了印記。
    晚霞漸沉，院子裏支起了桌子。
    大哥將一盆紅燒雞擺上桌麵。
    那香味一出，惹得二哥直咂嘴。
    “今兒這桌可豐盛，全靠俺妹出息。”
    二哥舉著碗添飯，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徐國強也笑得特別開。
    他手裏端著酒壺，給顧曦辰滿上了一盅。
    “來，小顧，咱倆幹一個，這些日子你幫了不少忙，尤其這回又要送我閨女去北平，這杯你必須喝！”
    顧曦辰也不推辭，笑著一仰脖喝了下去。
    “應該的，叔。”
    “爹，少喝點。”
    徐薇嘴上囑咐著。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
    趙翠菊特意還炒了個小炒肉，最是下酒。
    幾個人一邊吃著，一邊說笑。
    大哥酒量好，一連喝了幾盅。
    他盯著徐薇看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
    “妹子，你現在是真有本事啊，能走出咱這窮村去大城市念大學……哥是真羨慕你。”
    徐薇一聽，心裏咯噔一下。
    她心疼的看著他，放下筷子。
    “哥，其實你比我聰明，要不是你小時候一直幫家裏幹活，沒上幾天學，現在考大學的肯定也是你。”
    她說完又夾了一筷子肉給大哥。
    “你現在也還年輕，我覺得你可以再考一次，咱家現在不缺吃喝了，你就安心備考，我能上的你也能上。”
    大哥拿筷子的手頓了頓。
    “我都這麽大了，哪還有那心氣？”
    徐薇看著他眼裏的那一閃而過的苦澀，心裏一陣堵。
    酒過三巡，菜也吃得七七八八。
    幾個人都有些醉意。
    尤其是徐國強，坐在椅子上樂嗬嗬地打著飽嗝。
    “俺閨女真有出息，俺這一輩子值了……”
    趙翠菊連忙給他倒水，又扶著他進屋歇著。
    剩下的碗筷二哥醉醺醺嚷著要洗。
    大哥攔住，兩人你推我讓地去了廚房。
    顧曦辰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
    “我先走了。”
    趙翠菊忙說：“小顧你等等，薇薇，送送人家。”
    “哎喲娘，我不送也……”
    “去去去！不送合適麽？”
    趙翠菊推著她。
    “快去，順便走走消食。”
    徐薇隻得應下，披了件薄衣跟著顧曦辰出了院門。
    夜風拂過，帶著秋的涼意。
    兩人走在小路上。
    月光灑下來，落在顧曦辰肩上。
    他的影子鋪在地上。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腳步。
    “徐薇，我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
    徐薇怔了一下，抬起頭。
    “什麽？”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隨後又抓了抓頭發。
    他望著她的眼睛，輕聲說：“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現在已經考上大學了，是不是也應該考慮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徐薇有些愣住。
    眼前這個男人手足無措地站在她麵前。
    她的心跳驟然加快了。
    “我知道你還有你的路要走，我不耽誤你，但你如果想找個人，一起走那條路的話……”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
    “我願意。”
    徐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隻覺得臉頰發燙。
    半晌，她才開口。
    “你喝多了。”
    顧曦辰笑了一下，搖搖頭。
    “我沒喝多！我說的不是醉話！你難道不明白嗎？”
    他今天喝了不少，神情卻意外的清醒。
    那種清醒，不是頭腦清楚，而是長久壓抑後的情誼。
    “徐薇，我是真的喜歡你。”
    那句“喜歡”，在她耳邊回蕩不散。
    她怔住了。
    “我知道你這人心裏裝得多，你有理想，有抱負，想要上學，想要走出去……你那麽好，走到哪兒都會發光，但徐薇，我就想和你站在一起，你走前頭，我就在你身後，哪怕追著你跑，我也甘願。”
    徐薇聽著聽著，隻覺得心頭泛起一陣酸澀。
    她想開口說什麽，可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接。
    她不是沒想過顧曦辰。
    可她也確實沒想好。
    他太認真了。
    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遊移。
    “你今天喝多了……”
    “我沒醉。”
    他忽然笑了。
    這種笑裏仿佛帶著一絲酸澀。
    他其實早就將徐薇刻在了骨子裏。
    那種刻苦銘心的感覺讓他一時看不清自己。
    尤其當徐薇考上醫學院之後，他更多的是為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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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特殊的感覺，恐怕就是真情吧。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我對你從來都是認真的，我可以等，也可以陪伴你，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
    話音剛落，他突然伸手將她輕輕抱住。
    他的擁抱是那種極輕的動作，像是怕嚇著她一樣。
    徐薇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她連忙抬起手，本能的想要推開，但是手懸在空中又停住了。
    徐薇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整個人就像是著魔了一樣。
    她從來沒被人這樣抱過。
    那一瞬間，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能聽到他的心跳，沉穩又有力。
    “我不是想逼你。”
    他的聲音低低的，從她耳邊傳來。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想好好對你。”
    徐薇沒有掙開，也沒有回應。
    她隻是在他懷裏。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動心了。
    隻知道心裏湧起了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有些亂，有些慌，還有點甜。
    她就這麽靜靜地站著，身子微微發僵。
    這一幕，卻被不遠處的田力看了個正著。
    他原本準備去東邊鄰居家拿點打火石。
    結果走到路口，就瞧見顧曦辰和徐薇站在一起。
    誰知再走近些，竟然看見顧曦辰將徐薇摟進了懷裏。
    那一刻，田力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他站在陰影裏，眼神陰鷙地盯著那一對人影。
    “哼，離了婚就能隨便跟人摟摟抱抱了？”
    他咬牙切齒起來。
    “好得很徐薇，你給我等著……”
    他握緊了拳，轉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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