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黃帝內經》講到陰陽五行與髒腑的關係。
    講得深入淺出。
    舉例子時常引用農村的病例，還會故意點出哪些知識將來臨床會真正用上。
    “別死背書，書是死的，人是活的。病不是治好了就算了，你們要記住，醫術不是為了考試，拿文憑，而是為了行醫救人。”
    徐薇聽得聚精會神。
    她筆記寫得飛快。
    前排有學生打盹，她都一點沒受幹擾。
    她是真的聽進去了。
    一整堂課下來，教室裏的氣氛不僅不緊張，反倒越聽越有滋味。
    下課鈴響起時，學生們全都意猶未盡。
    徐薇下意識翻了翻筆記本。
    上麵寫得密密麻麻，一頁頁都是田教授講的內容。
    她從來沒覺得學醫這件事會如此讓人心生敬畏。
    林娟趴在她桌上小聲嘀咕。
    “他比我爸還能講，居然不看書，一講就講一節課。”
    “人家一輩子都在行醫。”
    徐薇輕輕說了一句。
    “你說咱們以後……真的能成為他那樣的醫生嗎？”
    徐薇輕笑：“隻要不怕苦，不怕累，應該能。”
    下了課，林娟揉著發酸的脖子。
    “走，參觀參觀咱們學校的地界，我剛才來的時候就瞧見有個湖，還有個食堂門口排了好長的隊，聽說飯菜可不賴。”
    徐薇失笑，點點頭。
    “那你可得請我吃頓好的。”
    “這你放心！”
    林娟豪氣地拍拍胸口。
    “今天咱們開學第一天，得吃點講究的。”
    兩人順著教學樓後的小路往學校裏頭走。
    北平醫學院占地不算很大，但布局緊湊。
    “真是個好地方。”
    徐薇望著湖心亭輕聲道。
    “等下雪的時候更漂亮，我哥說冬天早晨來這兒背書，旁邊小賣部還能買熱豆漿。”
    “你哥也是這裏的？”
    徐薇驚訝。
    “早一屆，現在在附院實習呢，回頭我介紹你們認識。”
    兩人說笑著到了食堂。
    比起她印象中縣裏的食堂，這兒可闊氣多了。
    三層的紅磚樓，外頭貼著今日菜譜的黑板。
    紅燒獅子頭、芹菜炒肉、地三鮮、豆腐燉粉條。
    還有兩道湯和主食米飯、玉米餅任選。
    “太豐盛了。”
    徐薇盯著菜牌，甚至有些眼花繚亂。
    “這算少的了。”
    林娟悄聲說：“聽說後廚裏還有，隻給實習醫生點……咱們等混熟了再說。”
    兩人排了十幾分鍾的隊，端著餐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徐薇要了一個獅子頭一份地三鮮。
    林娟直接兩葷兩素外加一碗雞蛋湯，吃得那叫一個香。
    “咱這頓飯，簡直比縣裏過年都豐富。”
    林娟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感慨。
    “早知道上學還能吃這麽好，我當年就不光想著掙錢了。”
    徐薇咬了一口玉米餅，忍不住笑起來。
    “你這不也考上了嗎？”
    林娟翻個白眼。
    “那是被我哥拉著複習才僥幸考上的，不然我現在怕是還在供銷社裏賣肥皂塊兒呢。”
    飯後，二人靠著窗台曬著太陽。
    兩個人聊了會兒老家的事。
    徐薇聽得入神。
    她有點想家，但又覺得腳下的這片土地充滿希望。
    能有機會坐在這兒讀書吃飯，真是幸運。
    這一切來得不易。
    新生入學後的日子並不如想象中輕鬆，尤其是醫學院。
    開學第三天，課表密密麻麻地貼上了宿舍門後。
    基礎醫學、人體解剖、中醫基礎理論、診斷學原理……
    徐薇每天都在跑教室、記筆記、背課本中度過。
    林娟一開始還有些跟不上。
    她愁眉苦臉地抱著書本來找她。
    “薇姐，我怎麽覺得這麽難啊？”
    “那是當然。”
    徐薇翻開一本《黃帝內經》。
    “這不是背一會兒就能懂的，你得沉下心來。”
    “可你為啥記得那麽快？”
    徐薇一頓，抿了口水。
    “我以前在縣醫院學過一陣，算是有點基礎。”
    她沒有說自己早已讀遍了中醫經典。
    更沒有說她每天背書的速度。
    林娟半信半疑，哼哼兩聲，又埋頭去學了。
    下午有中醫基礎理論實驗課。
    是一個動手實操的把脈模擬。
    徐薇坐在第一排，一邊聽老師講寸口診法，一邊認真記錄。
    “左寸關尺為心、肝、腎，右寸關尺為肺、脾、命門……”
    她閉著眼在桌上輕輕比劃。
    老師點到她回答問題，她一口氣說出脈象的十餘種類型，還能附上病症與辨證。
    “嗯，不錯。”
    講課老師微微點頭。
    “底子紮實。”
    林娟在後排嘟囔：“你就偷著樂去吧。”
    晚上，食堂走廊的黑板上貼出了一則通知。
    “關於選拔第一屆‘中醫模擬實訓’入門項目學員的公告。”
    徐薇一眼掃過去，正是由北平醫學院附屬醫院組織的一個特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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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挑10名新生，在附院名醫門下實操學習。
    “薇薇，這個你去報名吧！”
    林娟興奮地拍著她。
    “我看那要求，就你最符合，理論紮實，還得麵試選拔。”
    徐薇沉思片刻。
    她當然知道這次機會難得。
    附屬醫院的中醫科室，那可是北平的王牌。
    她若能進去，未來在醫學界必然如虎添翼。
    “你去不去啊？”
    林娟著急起來。
    “你可別裝謙虛。”
    “去。”
    “明天一早我去報。”
    林娟一聽，立刻高興起來。
    “這就對了！隻是咱們還是要做好準備，畢竟咱們隻是大一新生，不知道能不能夠格。”
    徐薇一聽，也有些失落。
    對啊，他們才剛剛入學，哪裏能有資格？
    她猶豫的另一個原因是劉曉玲的母親。
    徐薇實在不放心，想請兩天假去醫院瞧瞧。
    “管他呢！咱們報名試試。”
    林娟記下了報名流程，然後拉著徐薇回到了宿舍。
    剛進宿舍，就看見宋怡然在哭，看起來十分傷心的樣子。
    林娟連忙上前安慰起來。
    徐薇也有些詫異。
    宋怡然算是大一新生裏長得最好看的，剛入校沒多久就被不少男同誌關注。
    雖然他們不是一個專業的，但是徐薇也聽到了不少關於她的事情。
    學習成績好，老師們也喜歡，還這麽漂亮，為啥還能哭啊。
    “怎麽了？咋這麽難過？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林娟小聲問道。
    宋怡然這才抬頭，眼眶紅的嚇人。
    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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