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絕域的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死亡的氣息，韓林踩在幹裂的土地上，每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這片曾經凶獸橫行的險地，如今隻剩下被魔氣侵蝕殆盡的枯骨和扭曲變異的植物。
    他們如今已經來到蠻荒絕域的中部，放眼望去，兩側的山嶺之上種滿了漆黑的魔樹，一股股魔氣在魔林上空盤踞，如同一頭凶猛的猛獸，像是隨時準備伺機攻擊著踏入此地的人。
    “諸位需小心腳下。這裏的土地已經被魔氣侵蝕，其中隱藏著什麽魔物，誰也不知道！”
    莫天問走在隊伍最前方，手中托著一方青銅靈盤，盤麵上刻滿複雜紋路，正散發著微弱的青光。
    韓林聽到後點點頭，體內法力運轉，在身軀形成一層薄薄的防護，掌心雷光微微閃爍，隨時準備應對突變。
    幾天前，韓林三人傳送到蠻荒絕域後，三人腳下的傳送陣紋便突然黯淡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韓林三人也明白，定是那追擊而來的魔族將白芒穀中的傳送陣破壞了的原因。
    而為了防止對方修複那座傳送陣，那跟隨前來的歐陽冶隨即出手，將蠻荒絕域中的陣法軌跡改動，讓對方無法傳送過來。
    做完此事，他們這才離開那傳送陣所在，同莫天問等人匯合。
    見到歐陽冶，幾人自然又免不了一陣寒暄。
    比起那黎長老，其人則是要悲慘的多。
    因為長期被血獄抽取精血，和蝕魂釘敲打的緣故，其人體內精元和神魂皆是受損嚴重。
    在歐陽冶離開血魔關後，其人服用了數種靈丹，但也隻是讓他身上傷勢恢複了一些，其根本上的損傷，並沒有得到根治。
    再加上其人年紀也不小了，以他此時的狀態，可以說是風濁殘年也不為過。
    而若是想要讓其恢複精元和神魂上的傷勢，就需得采用天材地寶，好生滋養一段歲月。
    隻可惜，靈元界和玄霄派都等不起了。
    而歐陽冶也知道如今他自身狀況，他直接言明，自己到時候絕不會拖後腿便是。
    隱隱猜到對方打算的莫天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隨即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莫師兄，我們還要走多久？”
    隊伍中一名元嬰長老從未來過這蠻荒絕域，看著前方漫無邊際的魔樹魔氣，他終於有些忍耐不住，開口問道，其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緊張。
    莫天問沒有回頭，隻是抬手指向前方出現在視線盡頭的白線。
    “快了，前方便是墟霧，我等隻要穿梭過去，就是天墟所在。”
    韓林眯起眼睛望向前方那條白線，在漆四周漆黑的魔氣襯托下，那片白得刺眼的光線自然顯得格外顯眼，而隨著韓林注視的時間一長，他發現那白線竟如同活物一般緩緩扭曲流動，其邊緣處的虛空，似乎也隨著光線的扭動而變化。
    “這墟霧，似乎還與那空間之力扯上了關係………”
    看到這一幕的韓林不禁在心中嘀咕道。
    早在那溶洞洞穴裏，莫天問便提到，說這位玄霄長老，精通的便是這空間之道。
    而隨著他們的靠近，四周山嶺的魔樹漸漸減少，最後更是直接沒了蹤影。
    韓林觀察到，並不是這魔樹沒有種植過來，隻是一靠近那白色光線附近，這些生命力極為頑強的魔樹，竟是會被某種利器切割開來一般，斷成數截後枯死。
    對空間之力接觸不少的韓林一眼便看出，這是空間力量溢散造成的現象。
    魔族也並不是沒有對這個地方起疑，隻是他們屢次進入其中查探，並未在其中發現半點靈力的波動，反倒是因為這墟霧的存在，折損了不少人手。
    再加上這裏也沒有人族修士活動的痕跡，久而久之，域外魔族也就對這塊地域放任不管了。
    就這樣，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視線盡頭的白線，最終變成了一片靜默不動的白色霧海。在陽光的灑落之下，整個霧海如同覆蓋上了一層淡淡的熒光，讓人看上去頗為舒適。
    隻是，這隻是墟霧的假象而已。
    韓林一經靠近，他便從這白色霧海中感受不到半點靈力的活動，反倒是一股隱約的空間之力散發開來。
    前方的莫天問終於停下腳步，轉身麵對眾人，鄭重的說道。
    “這是我玄霄曆任先祖布下的“九霄寂空靈陣”，此陣布置開來後，所覆蓋的範圍皆是受到陣中空間之力的影響。
    有些地方空間薄弱，陣法之力一強，甚至會導致空間裂縫的出現。
    諸位進陣後，需得跟緊老夫的步伐。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便是萬劫不複。
    而除此之外，這墟霧還有遲滯修士神識的作用。以老夫如今的神識之力，進入大陣之中，外放也不過數丈方圓。再加上陣中空間之力的切割，所能探知的範圍極為有限。
    因此，在進入這墟霧中後，修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凡人無異。
    踏入墟霧後，若是沒有令牌指引，必會迷失其中。所以接下來，諸位需要跟緊我，一步都不要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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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古樸的“霄”字。隨著靈力的注入，令牌亮起柔和的白光，與靈盤上的青光相互呼應。
    “走。”
    隨著莫天問一聲令下，眾人邁入白霧之中。因為韓林此間實力最強，便落到最後。等到他踏入白色霧海的一刹那，韓林外放的神識便立即受到了一種極大的壓力，逼迫的他隻得將其收回至身邊附近。
    而他目光輕輕一掃，發現這墟霧之中確實如莫天問所說的那般，白霧濃厚無比，視線受阻嚴重。
    “韓道友，你沒事吧？”
    在前方的周遙有些擔心的轉過頭來問道。
    “無妨，隻是這霧氣讓人有些不太適應。”
    “當初在下第一次來到此地時，也如同道友這般。
    不過道友不用擔心，有莫師兄帶路，無需多久便可抵達天墟所在。”
    誰也不喜歡那種陷入未知的境地，進入這墟霧之中，有些不適是所所難免的。
    韓林輕輕的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莫天問手中的白色令牌散發的靈光愈發明亮，隨後更是化作一道光河從前方蔓延而來，將整個修士隊伍包裹其中。
    有了這靈光的保護，眾人隻覺得渾身一輕，神識遭受的那種壓力也消散了許多。
    行走在這墟霧之中，眾人似乎感受不到時間了流逝，隻是跟著莫天問向前走去。
    而隨著他們的深入，周圍籠罩的白霧愈發濃厚不說，他們路過的虛空之中，甚至還出現了數道呈現為銀白色的光痕。
    無需莫天問提醒，從那劇烈的空間波動他們就能看出，那定是空間裂縫的存在。
    “小心！”
    前方的莫天問突然一聲警醒，聽到聲音後的眾人立刻警覺起來，紛紛祭出法器法寶。
    而韓林則是雙掌捏拳，淡淡的雷芒在指間跳躍。
    前方的白霧中傳來細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輕輕摩擦地麵。聲音越來越近，突然，一個黑影從霧中撲出！
    那是一隻形似獵豹卻生有三眼的魔物，通體漆黑，隻有眼睛泛著猩紅的光。它速度快得驚人，直撲隊伍前方的莫天問。
    莫天問也沒想到，在這墟霧深處竟還有魔物殘留。不過擁有令牌在身的他隻是輕輕一晃，前方的墟霧便被其調動過來，在其前方凝聚成一方盾牌。
    盾牌平平無奇，但其中散發的空間波動卻是讓這頭三眼魔豹停下了腳步。
    它頭顱上的第三隻眼對著盾牌輕輕一掃，便低聲嗚咽一聲，隨後身軀猛地再次鑽進墟霧之中。
    這個時候，莫天問也看出這魔物的端倪。
    “諸位小心，這頭魔物的第三隻眼竟能探知這墟霧的空間波動。”
    難怪這頭魔豹能在這墟霧之中生存下來，原來竟還有此種神通。
    而且從莫天問的語氣中判斷，這頭魔豹似乎並不死心。
    “吼！”
    就在韓林暗自驚歎的時候，其人身前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獸吼，緊接著，一道黑影如同閃電一般從右側墟霧中撲出，直奔隊伍中的一名金丹弟子而去。
    “呲啦！”
    隻是讓它沒想到的是，迎接的它卻是一道五彩雷電。
    “轟隆！”
    以韓林如今的實力，其人即使是隨手一擊，也足夠讓這頭四階中期的魔豹好受。
    隻不過這頭魔豹能在這墟霧生存下來，到底是皮糙肉厚，其身軀重重的砸在地麵上後，顧不得身上彌漫著焦黑氣息的傷口，便欲返回至墟霧之中。
    可韓林又怎會讓它如願，身軀一閃來到對方身前後，便雙掌一搓，一張巨大的雷火之網便快速落來。
    魔豹感受到雷火巨網上的毀滅氣息，心中恐慌之際，其頭頂的第三隻眼陡然將其一陣銀光，隨後化作一道銀色光線擊在巨網上，破開了一個小拇指大小的洞口。
    射出銀色光線的魔豹身上氣息頓時一落，但死亡危機還是讓其勉力站起身來，化作一道黑光從洞口中鑽了出去。
    “咦！”
    看到魔豹眼中射出的銀色光線，韓林輕咦一聲，隨後在莫天問和周遙擔心的目光中追了出去。
    “韓道友，你……”
    周遙剛想喊住韓林，卻隻見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墟霧之中，就在他遲疑要不要喊上莫師兄一同前去相助時，便看到韓林已經提著那頭魔豹的屍體回來了。
    這個時候靠近過來的莫天問，對於韓林的實力已經不再過多驚訝，反而因為這魔豹的出現，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此地距離天墟已經不遠，這變異魔豹很有可能是闖入到這墟霧中的凶獸感染魔氣後導致……”
    他沒有說完，但韓林明白他的意思。
    這墟霧方圓並沒有魔氣的存在，那導致這魔豹變異的魔氣，很有可能來自天墟之中。
    如此說來，那天墟的陣法，恐怕已是岌岌可危。
    “我們速度要快一點了。韓道友，接下來的路途恐怕還有凶險，又得麻煩你出手相助了。”
    莫天問見狀立即果斷決定加快進程。
    接下來的路程中，他們又遭遇了三次襲擊。其中有一次，還有三名玄霄派弟子被餘波波及，身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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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過後又前行了大半天功夫後，前方的白霧之中突然變得稀薄了起來，而透過薄霧，韓林已能看到一縷縷陽光灑落。，
    等到一行人走近時，韓林看見一座光禿禿的黑色山峰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終於到了。“
    莫天問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久違露出一絲輕鬆，但沒過多久，卻又轉變為一抹擔心。
    “天墟就在山頂。”
    韓林仰頭望去，這座山陡峭得幾乎垂直，表麵寸草不生，隻有嶙峋的怪石如同利齒般突出。更奇怪的是，山體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痕，那些裂痕中不時有黑氣滲出，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製回去。
    “跟緊我，不要觸碰任何裂縫。”
    莫天問叮囑了一聲後，率先踏上登山之路。
    攀登過程比想象中艱難得多。不僅山勢險峻，那些裂縫中溢出的黑氣比外麵的魔氣還要厲害幾分，帶有一種強烈的腐蝕性，稍有不慎就會被灼傷。
    當眾人終於登上山頂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山頂並非實心的，而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平台，中央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而在坑洞之中，紮根著一株數百丈高的黑色巨樹！
    它的樹幹粗得需要數十人合抱，樹皮上布滿血紅色的紋路，如同血管般脈動。遮天蔽日的樹冠向四麵八方伸展，每一片葉子都漆黑如墨，卻又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更令人震撼的是，巨樹不斷噴湧出濃稠如實質的魔氣，卻被天空中垂下的一道白色光幕所阻擋。
    韓林順著光幕向上看去，隻見高空處盤坐著一道白色身影，從莫天問等人的反應來看，不難猜出其人便是他們口中的玄霄長老。
    長老須發皆白，麵容卻如中年般剛毅。他雙目緊閉，雙手結印，無數白色符文從他體內湧出，構成那道籠罩巨樹的光幕。
    但韓林敏銳地注意到，光幕上已經出現了幾道細微的黑色裂痕，而玄霄長老的衣袍下擺上也已經染上了淡淡的黑色。
    很顯然，這位玄霄長老也是將要油盡燈枯了。
    依舊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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