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何嘉裕哽咽道，“錢我會還你的。”

    溫婉微微一笑，“好，等你出來工作賺錢了再慢慢還。”

    溫婉不會讓他不用還，此刻少年的自尊心或許才能讓他堅持走過這段難熬的歲月。

    “嗯！”何嘉裕重重地點頭，他一定一定會還錢的。

    “你們倆先在這裏等著，我去交費，再帶你們去吃飯。”溫婉說完就去一樓繳費，回五樓時又拐去陳少如的主治醫生那了解情況。

    “患者失血過多，發現時大腦因導致部分腦細胞受損。後續即便脫離生命危險，也可能麵臨認知障礙、肢體功能受限等問題，康複之路會很漫長，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主治醫生神情凝重，目光透過鏡片，認真地看著溫婉。

    溫婉的心猛地一沉，想起剛剛在重症病房外的何嘉裕，那個蒼白瘦弱的男孩。

    “醫生，不管怎樣，請全力治療患者，費用方麵不用擔心。您看，現在最有效的治療方案是什麽？後續康複治療大概需要多久？”

    醫生推了推眼鏡，耐心解釋：“現階段先穩定生命體征，密切觀察顱內情況，後續安排康複訓練，具體時間因人而異，也許數月，也許數年。”

    溫婉點頭，“好的，我明白了，辛苦您了。”

    離開辦公室，她步伐沉重，腦海裏不斷思索著後續該如何安排。

    回到重症監護室外，看到江可為和何嘉裕站在玻璃窗那看著裏頭。

    何嘉裕的眼睛一直看著陳少如，江可為則在一旁默默陪伴。

    溫婉走上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些：“走吧，先去吃飯，吃飽了我們再來討論一下後麵的事。”

    三人來到醫院附近的餐館，溫婉點了幾個清淡有營養的菜。

    吃飯時，何嘉裕沒什麽胃口，隻機械地撥弄著碗裏的米飯。

    溫婉見狀，輕聲道：“何嘉裕，我想你媽媽肯定希望你好好吃飯，現在你隻有健健康康的，才能更好地照顧她。”

    何嘉裕抬起頭，眼中閃著淚花，用力地點點頭，開始大口吃飯。

    江可為看著何嘉裕，不怎麽自然地安慰道，“起碼救回來了，你媽肯定會好起來的。”

    眼淚掉進米飯，混在一起吃進了何嘉裕的肚子。

    很多年後，何嘉裕成為了一名優秀的企業家兼慈善家時，再想起這一幕都萬分感激。

    誰也不知道歲的何嘉裕曾墮入深淵，對這世界毫無留戀。

    誰也不知道，他曾絕望地抱著與母親一起死去的決心……

    是江可為和溫婉將他從深淵裏拉了起來，重見光明。

    “你媽那裏我安排了護工，你專心讀書，有空再過來看她。”溫婉說道，“住的地方有想好了嗎？”

    才歲，半大的小孩，沒大人照顧很難放心，“還是你跟我去一號院住，那裏還有空房。”溫婉問道。

    來醫院前，程瑾瑜已經把調查何嘉裕的資料發給她看了。

    這個孩子確實是好的。

    事實上，他不是隻給管越父母錢，那些被欺負的同學也是他裝作無意解了圍，還曾悄悄給交不上飯卡費的同學充錢，當那同學感謝他，他還故作冷漠，說是自己輸錯了卡號。

    他的冷漠帶刺是對自我的保護，內心滿是柔軟的良善。

    這孩子，哪怕在二小那樣已被功利浸染的學校裏，也依舊保持著最寶貴的赤子之心，屬實可貴。

    如果在這樣困難的環境下沒有拉他一把，溫婉也擔心這孩子會變質。

    畢竟人在絕境中，要麽咬牙走出一片天，要麽自暴自棄，甚至走上絕路。

    溫婉向來疼愛小孩，對品格好的孩子也格外包容，知道何嘉裕是真的好後，就隻剩下心疼了。

    何嘉裕搖頭，“我有住的地方了。”江臨安中午帶他去買了床褥也鋪到新床上了。

    江可為解釋道，“我讓他去和臨安哥他們一起住。”江可為不敢擅自做主讓何嘉裕去一號院住，所以覺得讓何嘉裕跟江臨安他們一起住是最好的安排。

    他們的宿舍，跟軍營宿舍一樣，中午他過去看的時候，那被子還都折成豆腐方塊。

    地麵一塵不染，一大群爺們自律得可怕，搞得江可為也想住進去。

    聽到江可為這樣說，再加上何嘉裕更想去江臨安那邊住，所以她也不勉強，隻道，“以後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找我幫忙。”

    何嘉裕點頭。

    吃完飯，溫婉送他去江臨安他們租房那，臨走前，何嘉裕突然塞給她一個U盤，“……我媽自殺那天，她手裏攢著這個……”

    “還有，我家被查封的前一天，我家進賊了。”何嘉裕直覺那些人是在找他媽手上的這個U盤，如今他隻知道溫婉是可信之人，他也隻能將U盤交給溫婉。

    何嘉裕這些話突然讓溫婉意識到陳少如的自殺恐怕另有內情。

    “放心吧，交給我，我會給你和你媽媽一個公道的。”溫婉收起U盤。

    江可為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隻是他還沒想那麽多，單純地覺得溫婉是公平公正的人，不會冤枉好人。

    何嘉裕點頭，“謝謝你！溫……”何嘉裕想叫溫婉姐姐，卻怕溫婉不高興。

    溫婉笑，“你和可為一起叫我姐吧！”

    “謝謝姐！”何嘉裕連忙道，此刻他的眼裏布滿了星光。

    很多年後何嘉裕常想，若不是遇到了江可為，若不是溫婉毫不避嫌，恐怕也不會後來的自己……

    誰能想到，少年的遇見，改變了自己的一生，從此星月相伴，他與江可為也成為了一生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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