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天氣！五月底就三十六度了，真他媽熱！”
    這時，玻璃移門往兩邊劃開，進來一個身穿短袖製服的高壯青年。
    看到個頭還沒櫃台高的倆小孩兒，他咧嘴一笑，舉了舉手裏的超市購物袋：
    “渴了吧？叔叔給你們帶了飲料。剛從冰櫃裏取出來的，還冒著涼氣呢！喜歡哪個口味，隨便挑。還有個叔叔，出外勤的地點附近有家肯德基，回來給你們帶兒童套餐哈。”
    周梁：“……”
    以前最煩小孩子的陳隊也淪陷了。
    但話說回來，麵對如此精致漂亮的小孩兒，又有誰不喜歡？
    陳奕已經打開塑料袋，在給小孩兒發飲料了。
    “想喝什麽口味的？”
    他左手拿起一瓶粉瑩瑩的蜜桃汁，右手拿起一瓶紫瑩瑩的葡萄汁，問小孩兒：
    “你們喜歡哪個？水蜜桃味的還是葡萄味的？”
    謝錦初看著繽紛的包裝，瞪大了晶亮的杏眸：“好漂釀呀！”
    稚嫩的嗓音糯糯的。
    “好可愛呀！”
    陪倆孩子一起來派出所的陳思思忍不住低呼。
    她不敢在派出所裏直播，甚至不敢隨意走動。
    但實在忍不住了，湊上前，托著腮幫子近距離看謝錦初：“真的好可愛呀！”
    拎著零食袋想要投喂倆小孩兒的付穎也深有同感。
    這一刻她母愛爆發，好想有個這麽可愛的女兒呀！
    突然間不排斥周末的相親了是怎麽回事？
    “要不，姐姐幫你們倒杯子裏，兩種口味都喝怎麽樣？”
    付穎探身從櫃台裏拿了兩個一次性水杯，打算給倆小孩兒倒果汁，一摸瓶身，“這麽冰？”
    “這不是天熱嘛，喝冰飲多爽。”
    “可小孩不能喝這麽冰的吧？他們腸胃弱。”
    “是這樣嗎？”長得人高馬大、額角還有條淺淡疤痕、尋常小孩兒看到他就怕的陳奕撓撓頭，“那我再去買兩瓶不冰的？”
    “我不渴，謝謝叔叔。”
    謝霽臨抿了抿嘴，到底還是出於禮貌答了一句。
    這裏的人個個奇裝異服、女子不懼露胳膊露腿、男子個個頂著半個和尚頭，部分女子也是一頭短發，實在讓人難以斷定是不是天上的神仙。
    大部分人對他和妹妹挺友好，但也不排除是否是暗殺他們一家的刺客同夥。
    爹爹曾叮囑過他們：陌生人給的東西，一律不碰不吃。
    時刻保持警覺，再渴他也不喝。
    “哥哥。”兩歲半的謝錦初仰起小臉，舔了舔有一點點起皮的嘴唇，小聲說，“初兒渴。”
    “渴的話，先喝水。姐姐給你們拿水哈！”
    付穎跑回裏間，從牆角的紙板箱裏拿了兩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再小跑出來。
    “直飲機壞了還在修，所幸天氣熱，直接喝瓶裝水吧。”
    看到透明瓶身的礦泉水，倆小孩兒齊齊瞪大眼。
    “哥哥，這也是牛泥嗎？”
    謝霽臨也懷疑是琉璃。
    爹爹手裏有張改良的琉璃配方，讓琉璃廠生產出了近乎透明的琉璃，但他聽到爹爹與娘親的對話，知曉這琉璃的工序還有待簡化，暫時無法惠及百姓。
    然而，在這裏，他不僅看到了高高的樓宇外牆貼著流光溢彩的琉璃，門窗也是純透明的琉璃，就連這盛水的容器，竟然也是琉璃。
    怔愣間，他看到自稱“姐姐”的女子，捏著琉璃瓶子，擰開了紅色蓋子。
    他分明看到琉璃瓶子被擠得些許有點變形。
    眼神流露出迷茫：琉璃那麽硬，怎會變形？
    下意識的，他伸手觸了觸瓶身。
    軟的？竟然是軟的！
    付穎還道他渴壞了，連忙把水遞到他手裏：“是我考慮不周，應該早點給你們拿水的。喝吧，慢慢喝，別嗆著了。”
    謝霽臨：“……”
    低頭，妹妹已經抱著瓶子咕咚咕咚喝起來了。
    “渴就喝，這水是剛開封的。”陳奕看出小家夥的猶豫，盡量放柔語調道，“在片場那麽複雜的環境是要小心點，別亂喝別人遞的水。但在這裏你隻管放心喝，誰也不敢對你們怎麽樣。”
    說著，抬手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咦，你這假發套戴得挺牢固啊，熱不熱？要不要叔叔幫你拆了？”
    假發套？拆了？
    謝霽臨黑亮的眸子閃過茫然。
    “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出外勤回來的另一名同誌提著兩份肯德基套餐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廳：
    “聽說咱們所來了兩位小客人，瞧瞧我帶了啥好吃的！噔噔噔噔！肯爺爺！怎麽樣？喜歡不？”
    “別耍寶了！快打開看看，是兒童套餐吧？”
    “那必須的！”
    付穎探頭看了一眼他買的東西：“雞汁土豆泥……這個好！適合孩子吃。深海鱈魚條？這個也不錯！小九珍、甜玉米……上校雞塊帶番茄醬了嗎？”
    “帶了帶了！醬我要了兩種，看孩子喜歡哪個口味。”
    “可以啊光年！當爸爸了就是不一樣！”
    得了句誇讚的朱光年嘿嘿一笑，把吸管插入九珍果汁的杯口，遞到倆孩子跟前：“坐下來慢慢吃，吃完再給你們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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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童套餐附贈玩具，他特地買了兩份。
    又是琉璃……
    謝霽臨的視線卻落在透明的吸管和軟塑料材質的果汁杯上。
    大梁上空的天穹，也播放著這一幕。
    底層百姓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哪裏還記得手頭的活：
    [小侯爺和郡主所在的地方真是天宮？]
    [咦，那不是爺我心裏想的嗎？怎會出現在天上？]
    [某也找到了某心裏想的話。]
    一開始，大梁子民沒發現每一道心聲都能形成彈幕出現在天幕之上，直至有人無意中看到自己的心聲，引得更多人關注起天幕左下角的彈幕區。
    不過識文斷字的總歸是少數，大部分底層百姓目不識丁，他們隻看畫麵隻聽聲音，震驚的心聲反應在彈幕上：
    [好多琉璃製品啊！盛水的器皿都是琉璃！]
    [他們的大門和窗戶居然都是琉璃！我的老天爺！遍地琉璃的世界！折成銀子，能把咱們整個大梁給填滿吧？]
    [那琉璃大門竟然會自己開！這是仙術吧！]
    [地麵竟然是潔白的玉石，比銅鏡還能照清人臉，得多不差錢才用玉石鋪地啊！]
    [這地方的食物也奇奇特特，餅不像餅、糕不像糕，瞧著像油炸的。可油多貴啊！]
    [他們的飲品真豐富，方才那瓶粉色的叫什麽蜜桃汁，是桃子的汁水嗎？可桃子生的時候脆硬，熟了軟爛，如何提取汁水？倒是葡萄汁我有幸喝過一點，還是我嶽母六十大壽，她那遠嫁邊關的侄女特地托鏢局捎來的，口感甜中帶點澀，喝完還有一點點醉意，小侯爺和郡主能喝嗎？]
    “是啊，小侯爺和郡主能喝嗎？”
    “那酒我在邊關嚐過一壇，確實會醉。”
    “咱們在邊關喝的是葡萄酒，小侯爺和郡主喝的是葡萄汁，興許不一樣吧。”
    朝覲殿前的大理石玉台上，蕭衍澤身後幾名文武大臣小聲地交頭接耳著。
    蕭衍澤沒有理會，他長身玉立，自始至終望著天幕，看著十幾日前還在他跟前撒嬌的小不點，此刻卻遠在天邊，心裏如刀絞一般疼。
    長姐和駙馬受他牽連，死於非命，外甥外甥女流落異國他邦，倆小不點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不知有多惶恐不安。
    他不認為天幕展示的世界是天宮。
    他年少時愛往街坊茶樓跑，曾聽一個說書先生講過一則奇譚，在大梁以北有個叫紅毛國的國邦，男子一頭紅毛短發，女子出門不需要戴頭巾、帷帽，拋頭露臉是家常便飯。
    以前他半信半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哪能隨意剃發削短？除非是出家為僧。
    如今他信了，可那地方究竟位於何方？外甥外甥女如何會流落至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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