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謝姎就帶著倆小的跟著溫大舅出門了。
    倒也沒有立馬直奔農場大門，而是沿著河堤慢悠悠地走著，順帶消消食。
    “大舅，那是水車吧？”
    謝姎看到石拱橋對麵的河邊矗立著一架木質大水車。
    “對，不過老早不用了，現在灌溉都是自動化了，水車早就淘汰了，不過遊客喜歡跟它合影，所以就一直留在那裏。”
    說話間，一行人翻過石拱橋來到了水車旁。
    “姑姑，這水車是幹嘛用的？給偶們玩的嗎？”
    錦寶仰頭打量著大水車，好奇地問。
    在她眼裏，這水車和她暑假時坐過的摩天輪差不多。
    “哈哈！水車不是玩的。”溫大舅爽朗笑道，隨即指了指身後方的廣袤農田，“水車是給莊稼澆水的。”
    謝霽臨眼眸晶亮：“舅公，水車如何給莊稼澆水？”
    “……”
    溫大舅有些不太適應小外孫文縐縐的表述，幹脆走過去給他們示範了一遍：
    “最早的時候還沒發動機，得靠人站在這裏車水，水車轉起來以後，會把兜裏的水從河裏轉到溝渠這邊，然後傾倒出來，就順著溝渠流到田裏，不然的話，這麽大一塊地，得靠人挑著水一桶一桶去澆，別提多辛苦了。
    後來安上了發動機，不需要人在這裏車了，需要用水的時候把發動機打開，水車就會轉起來，不需要了就把發動機關了，給咱們省了很多力。不過現在嘛，有了自動澆灌機就更方便了，不需要人盯著，也不需要人去開關，它自己會根據地表濕度自動澆灌……”
    “哇——”
    兩個孩子聽得津津有味，仿佛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謝霽臨心道：原來，這個世界的農人，連澆水都不需要自己澆。要是他們大梁也知道這樣的方法就好了！
    他不知道的是，大梁上下已經知道了……
    [此水車若能在我大梁推行，確實能省不少勞力。]
    [自動澆灌雞是何雞？]
    [發動雞又是何雞？]
    [不論何雞，方才姑姑的大舅示範了人力車水亦能讓水傾入溝渠，灌入田間。]
    “愛卿可都畫下來了？”
    蕭衍澤垂眸看向左下方奮筆疾書的工部尚書。
    “陛下，臣依樣畫葫蘆地拓下來了，但具體能否實施，得等工匠造出來以後試試才知。”
    “那還不速速遣人去試！務必春耕前普及到各縣鎮。”
    “臣遵聖旨！”
    工部尚書匆匆退下，回工部找人加班加點研製水車去了。
    蕭衍澤帶領朝廷核心班子的其他成員繼續望天。
    謝姎一行人已經來到農場。
    “那邊是養殖場。”溫大舅指了指西邊，“年前這段時間生意最好，每天都有人來訂購活雞活鴨和牛羊肉，太血腥了就不帶孩子們去了。過完年場子收拾幹淨了想參觀我再帶你們去。今天先帶你們逛逛種植區，完了去草莓園摘幾籃草莓。”
    謝姎沒意見，年前的養殖場，確實跟屠宰場差不多，還是不帶倆小的過去了。
    “大舅，農場沼氣池的來源就是養殖場的牲畜糞便吧？”
    “那的確是大頭，另外還有腐爛的水果、菜葉、玉米杆子、麥秸稈……村裏還集資修了個公廁，底下的化糞池連著沼氣池。”
    溫大舅見外甥女對沼氣供暖這麽感興趣，就領她去了沼氣鍋爐房。
    大型不鏽鋼鍋爐占據了一整間房。
    “這是定製的特大號智能鍋爐，能給整個農場還有我們北河村家家戶戶供暖，當初光這一台鍋爐就花了好幾萬。棚頂還裝了一台太陽能熱水器，萬一沼氣不足，就開第二個閥門……”
    謝姎：“……”
    沒想到沼氣供暖如今這麽先進了？
    她以為直接從沼氣池排氣出來燒水熱循環呢。
    這讓大梁人怎麽借鑒？
    “大舅，智能鍋爐是最近才出的吧？我記得早些年，沼氣供暖沒這麽方便。”
    “那可不！以前簡單的很！直接從化糞池鋪管子引氣出來，點火燒水做飯，熱氣灌入煙道，繞著炕鋪走一圈，也暖和，就是沒現在方便。現在燒水做飯的沼氣管和熱氣管是分開的，無論做不做飯，熱氣管裏始終有熱氣循環，供暖期間屋裏一直都是熱乎的。”
    謝姎笑了，大梁人需要的就是老式的沼氣供暖啊。
    於是圍繞著老式的沼氣供暖問了不少問題，舅甥倆一個問、一個答，可算讓天幕下一部分人懂了個八九不離十：
    [人畜糞便埋在土裏？產出來的氣能生火做飯？排出的熱煙能讓房間變暖？真的假的？]
    [那不叫埋土裏，那叫發酵。照大舅的說法，人畜糞便發酵後的肥料叫沼液，沼液的肥力更好。直接挑去施肥，肥力不足沼液的十分之二三。難怪天宮的作物產量都這麽高，原來是肥料的區別！]
    [原來人畜糞便還能這般利用！]
    [別的還行，就是費磚石。尤其是熱煙管道，必須得砌得紋絲合縫、密不透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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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屋裏的熱煙管費點磚，化糞池可以用山上采的石塊、溪裏撿的石頭來砌，關係不大。熱煙管的磚再貴也是一次性投入，比起火炕燒炭的成本，在下認為還是值得的！]
    皇室貴族有地火龍，或許沒那麽上心。
    但民間百姓多多少少心動了。
    尤其是冬季寒冷的區域，誰不想模仿天宮的沼氣池，挖個化糞池、砌個熱煙道鋪成的暖炕？
    不但能讓屋裏暖和，還能不費柴火地生火做飯！
    發酵後的沼液肥效穩定後勁足！
    簡直是一樁一舉多得的天大好事兒！
    就是磚太貴了！
    很多家庭住的還是茅草房呢，哪裏買得起磚。
    即使想買也不是一時半會買得到的。
    大部分百姓歇了心思。
    也就鈔能力足的地主、員外當即雇了一批工匠，叮叮咚咚地忙活起來。
    蕭衍澤也讓人在皇莊搞起了試驗，相比沼氣供暖，他更想知道沼液的肥力是否真如“大舅”說的，比直接施肥要強效得多？
    與此同時，謝姎一行人已經進入大棚種植區，感覺一下子來到了春末夏初，熱得大家開始脫羽絨服。
    “哇！好多果果呀！”
    聽到小錦初雀躍的歡呼，大家都笑了。
    除了蔬菜，反季節水果也確實不少：西瓜、香瓜、葡萄、香蕉、豐水梨、水蜜桃……
    溫度最高的大棚中心區域還培育了幾株芒果樹和榴蓮樹。
    “大舅，暖棚也是沼氣供暖？”
    “那是啊！暖和又省成本。”
    大梁人徹底看呆了：
    [那什麽沼氣池還能種出夏季才能吃上的瓜果蔬菜！！！]
    這下，饒是有地火龍取暖、對沼氣供暖不怎麽上心的貴族，還有覺得磚石貴從而不舍得搞沼氣池的底層百姓全都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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