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香。
    二郎打完豬草剛回來，與出門跑步打水的崔景文碰上，遠遠打了個招呼。
    自從開始鍛煉身體，崔景文感覺耐力提升不少，現在打兩桶水回來不再喘的胸口疼了。
    “娘，我去喂小雞！”
    小六自從昨天發現了家裏多了三隻小雞，心心念念要喂小雞，大黑都拋到了腦後。
    昨夜從山上下來，他還趴在雞圈看，林氏答應他睡醒可以喂小雞才乖乖去睡覺。
    林氏把昨天崔老漢挖的蟲子拿給他，又舀了一碗小米，抓給他一小把。
    “去吧，別喂太多。”
    小六高高興興往後院跑。
    剩下的小米熬成粥，又打了兩個雞蛋進去。
    鍋裏小米粥冒著小泡，林氏坐在灶台前，聽著後院小六碎碎念。
    “...你們倆都喜歡吃小米，你吃的多就叫大米，你叫小米，你喜歡吃蟲子，就叫小蟲。”
    “你們好好吃飯，快快長大，我會保護你們，長大了就要下蛋，我們家一天要吃四個蛋，記住了嗎？”
    直到吃早飯，小六才依依不舍從雞圈出來。
    “娘，它們還要多久才能下蛋？”
    林氏給他添了半碗粥，小雞要下蛋怎麽也要四五個月大，現在是八月，冬天差不多就能下蛋了。
    “等下雪的時候就可以下蛋了。”
    小六歪頭算算，下雪就是過年的時候，現在穿的短褂要換成長衣，長衣穿完才是棉衣，棉衣還要再穿一段時間才到過年。
    “原來要這麽久，能讓他們早點下蛋嗎？”他還是不死心。
    林氏給他講道理：“你看阿爺種的麥子，春天下種直到秋天才會收獲，小雞也是一樣，要長大了才會下蛋吃。”
    “原來是這樣。”
    小六有些失落，還以為很快就能吃到它們下的蛋。
    現在正是下地幹活的時候，村子裏卻一陣喧鬧，不少人都趕去看熱鬧。
    五郎腿腳快，很快打聽回來。
    “柳樹村裏正扭了幾個人過來，說交給我們處置，對了三嬸，裏正爺爺喊你也來。”
    聽到這個，幾個孩子迫不及待出去看，連不常出門的崔老太都去了。
    大槐樹下，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怎麽樣老哥，我說到做到，人我給你揪過來了，怎麽處置你看著辦。”
    朱裏正還穿著昨天那一身，但精神頭足了不止一星半點。
    昨晚聽了半宿水流聲，止不住的高興，下河村這次這麽大度，那他也不能讓姓汪的小瞧，回去立馬把那幾個害群之馬揪出來，天一亮就押送過來。
    朱裏正身後五個人被捆的結結實實。
    看熱鬧的村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到喝下去的水，止不住犯惡心，一個懷了孕的小媳婦“哇”的一聲吐了。
    “你們自己找不到水就來惡心我們，心思怎麽這麽歹毒。”
    “送官府，讓縣令大人打他們板子。”
    “必須也讓他們嚐嚐那些惡心的味道。”
    “我認得他，之前就是他在林子裏搶了我捕到的野兔。”
    眾人忿忿不平。
    五個人動彈不得，驚恐的搖頭。
    平時這種事他們沒少做，朱裏正都會護著他們，下河村找來就給趕出去，頂多在村子裏罵幾句。
    誰知道這次竟然把他們交給了下河村。
    他們會被打死的。
    “我們知道錯了，別送到官府，求求了。”
    “我們給你們磕頭，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下河村人沒有一個同情他們的，平日沒少被欺負，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一定要好好懲治一番。
    裏正卻有點犯難。
    最近三天兩頭找縣令，好事就罷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實在犯不上給縣令大人添麻煩。
    轉頭找到林氏：“景文娘，水是你們家發現的，這事你怎麽看？”
    林氏淡淡道：“送官府。”
    裏正被噎了一下：“要是不送官府，有什麽別的處置方法？”
    林氏頗感意外看了裏正一眼，想了想道：“那就讓他們給村子幹活，什麽時候態度好了再放回去。”
    這就是後世的勞動改造，打一頓還不如讓他們為下河村幹活，免費的勞動力不用浪費了。
    裏正眼睛一亮，這個法子好。
    “景文娘這方法不錯，朱裏正你覺得呢？”
    “都隨你們處置，這次我絕不多管。”
    “那就按照景文娘說的辦，這五個人就留在下河村幹活，先幹一個月，幹的好就放回去。”
    平日恨之入骨的人幫他們幹活，這可是個稀罕事，還是免費的。
    村人紛紛討論讓他們幹什麽。
    “我家豬圈塌了一半，還沒修，正好來我家把豬圈壘了。”
    “你家豬又不跑不了，先等著吧。”一個嬸子探頭喊道，“我兒子娶媳婦缺間新房，先幫我家蓋房子吧。”
    村子七嘴八舌，吵的裏正腦殼疼。
    “你們自己家的事自己想辦法去，我想好了，讓他們給村裏開墾荒地，西麵還有片空地閑著，就去那裏。”
    五個人的去處安排好，裏正點了幾個人押著他們去幹活，村人都跟著走了。
    朱裏正留下沒動，喊住林氏。
    “你要的人我找好了，是村裏倆兄弟，老實本分，你要是找人幹活，他倆絕對可靠。”
    裏正打斷他的話：“他們自家有幾畝地，還要再種十二畝地，能忙過來嗎，你可別糊弄人。”
    朱裏正急得直瞪眼：“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他們老娘染了頑疾，為了這病地都賣了，手裏可是一畝地都沒有。”
    “這倒可以，算你靠譜。”裏正嘟嘟囔囔。
    能將地賣掉給老娘治病，可見兄弟倆的孝心，至於為人是不是如朱裏正所說，還要見上一麵才能判斷。
    林氏問：“這邊佃農收租是幾成？”
    裏正想了想：“多是三七分，佃農占三成。”
    林氏點點頭，心裏有了計較。
    “那麻煩朱裏正引我們見一麵，如果談成，分成按照四六分。”
    “不麻煩不麻煩，待會我就把他們領來。”
    朱裏正喜不自勝，四成糧，李家兄弟光種這十二畝地就能吃飽了。
    事不宜遲，朱裏正緊趕著回去喊人。
    裏正跟在後頭叮囑：“別忘了把那五個人種地的家夥什拿過來，我們村可沒有多餘的農具給他們用。”
    “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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