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投射在她的側臉上，低頭認真看碗，時間仿佛停滯在這一刻。
    宛如一幅歲月靜好的畫。
    突然，四郎將畫死死擋在身後，臉上寫滿了欽佩。
    “三叔好厲害，這怎麽弄的，我也想學。”
    林氏也抬頭看向他，這種工藝怕不會太簡單，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材料，價格貴不貴。
    如果一個碗成本在一文錢左右，倒是可以批量使用。
    崔成良拳頭握緊，克製住想把四郎趕出去的衝動。
    “倒是不難，你同意的話，我可以把那些碗都補好。”
    視線越過四郎，落在林氏身上。
    林氏有些不太好意思麻煩他：“會不會耽誤地裏的活？”
    “不會，一個中午就能全部補好。”
    崔成良看著她微微蹙眉，像是陷入思考，沒有打擾她，視線定定落在那抹柔和上，漸漸與記憶深處的模樣重合。
    妻子思考的時候，同樣會下意識將眉頭皺起，當眉心鬆開時，就是有了定奪，她會先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出她的想法。
    林氏猶豫了下，心裏有了想法，吸了口氣輕輕吐出。
    “那就試試，等這一批陶器賣出去，按一件一文錢分賬，你看可以嗎？”
    “聽你的。”
    崔成良狀若隨意，低頭掩去眼底笑意。
    四郎仰頭呆呆看著三叔勾起的嘴角，又扭頭看看三嬸，好像哪裏不對勁。
    之前聽娘說過三叔不要三嬸，這些日子三叔也都是自己住在上房西屋裏，好像關係確實不好。
    可是他分明看到三叔笑了！
    四郎又扭頭，但是三嬸沒笑，隻有三叔在偷偷笑。
    崔成良胳膊一伸，夾住四郎的腦袋，不讓他瞎看。
    “出來給我打下手。”
    剩下的樹膠不夠，還得上山多弄一些。
    崔成良教給他如何打磨碗上的縫隙，自己出門上了山。
    立冬吸了吸鼻子，出去一同幫忙。
    屋裏隻剩下林氏母女。
    崔昭昭湊到林氏身旁：“我想把大豆種子換成商城的種子，這裏糧食產量太低，種地都掙不到錢。”
    這事她暗戳戳想了很久。
    今天特意問了二哥才知道，小麥一畝地收成才有一百多斤，交完三成賦稅，年成好的情況一畝地剩八十餘斤。
    這跟她設想的天差地別。
    這麽算下來，十二畝地一年到頭產的糧，才能換十兩銀子，還要扣除分給李家兄弟的四成。
    六兩銀子，什麽時候能蓋起新房。
    林氏看著她問道：“那兩份種子的差別你研究過嗎？”
    崔昭昭從布兜掏出一小把大豆。
    “這是我從商城買的，會比這裏的豆種稍微飽滿一些，表麵看起來沒有太大差別，產量的話，我問了二哥，這裏一畝地大概一百五十斤左右，商城賣的豆種一畝地可以產四百斤。”
    林氏眼含笑意看著她：“接著說。”
    對上老媽鼓勵的眼神，崔昭昭心裏多了些底氣。
    “這裏施的都是農家肥，應該達不到四百斤的產量，豆種的話，下種的時候我去盯著，買多少就種多少，不會有多餘的留在李家兄弟手中。”
    說完偷偷打量老媽的臉色。
    林氏笑意沒變：“考慮的很周全，不錯。”
    崔昭昭鬆了口氣。
    “不過。”林氏頓了頓，“一開始試種可以把兩份種子摻在一塊，這樣不會太惹眼，”
    “豆種你可以自己提前泡好，這樣就不用時刻盯著，即便有剩餘，泡好的種子也保存不了多久，當然，這隻是我的建議，至於怎麽種你說了算。”
    崔昭昭思索著老媽的話，林氏靜靜等她想完。
    既然女兒有自己的想法，做為母親她不想幹涉太多，女兒總有一天會長大，她也不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女兒總有一天要獨自麵對生活。
    她可以幫忙找出問題，周全計劃，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要交到女兒手上。
    “娘，我知道怎麽做了。”
    崔昭昭有了計劃，鬥誌昂揚。
    林氏沒有多問，洗手擦幹：“小地主可以午憩了嗎？”
    “走吧地主娘。”
    村東頭。
    柳樹村的五人聞著空氣中的飯香，肚子裏饞蟲不停叫囂。
    “二柱哥，我受不了了，下河村太過分了。”
    荒地旁蹲了一排人，每人手上端著一個飯碗，吃的噴香。
    幾個人瘋狂吸著空氣，是幹飯的香味。
    下河村可以奴役他們幹活，但不能這麽折磨人吧。
    二柱是幾人的頭兒，因為年紀相仿，從小就玩在一塊，平時偷雞摸狗的事兒也多是由二柱領頭。
    “再忍忍，等晚上他們睡了，哥領你們出去找吃的。”
    二柱摸著內兜，還好他早有準備。
    四人立馬來了精神，偷瞄旁邊的村人，尋找目標。
    “你們看那個胖娘們，吃這麽肥，家裏肯定有吃的！”
    二柱斜眼看過去。
    “雞蛋，她吃的是雞蛋！竟然有兩個雞蛋。”四人呆呆望著，口水淌了一地。
    “這胖娘們真能吃，連著塞了兩個雞蛋，他娘的也不怕噎死。”
    二柱將那名婦人的模樣記在心裏。
    “今晚就偷她家。”
    馮氏坐在泥地上，大口咀嚼著雞蛋。
    這些孽障，她連著吃三天野菜，他們在老宅倒是好吃好喝的，連雞蛋都吃上了。
    要不是她趁著老宅沒人，偷偷溜進去，都不知道他們日子這麽滋潤。
    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呢，也不知道把雞蛋送給她吃。
    馮氏嘟嘟囔囔罵著，猛得被雞蛋碎嗆到，捶著胸口咳的昏天暗地。
    旁邊的婆子頭上顆粒點點，沾滿了雞蛋碎。
    “我說成義媳婦，你就不能吃慢點，這不是惡心人嗎。”
    馮氏抹了把臉，把噴出來的碎屑舔幹淨。
    “你占了便宜還數落俺，那你把雞蛋碎還給俺，俺不嫌棄。”
    “你！！”婆子氣的七竅生煙。
    “怪不得二郎那幾個孩子不認你，有你這種娘，孩子都抬不起頭，他們離開你轉頭就被縣令大人賞了地，往後日子越過越好，你就看著眼饞吧。”
    “他們就是當了地主老爺，也得認俺這個娘，他們甩不開俺。”
    馮氏無所畏懼。
    “我就等著，看你能過上啥好日子。”
    婆子撂下話，抱著飯碗遠遠離開馮氏。
    (看會春晚，等會再更一章，祝寶子們新年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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