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南市公安，拘留室。
    “好了。”警察關上記錄本，他悲憫的看著紀子昊，語氣帶著對紀子昊的可憐，“你的毒、癮還沒有戒掉，我們不能放你離開。”
    紀子昊低了低頭，他悶不做聲，隻是一雙手放在身前摳著，很緊張一樣。
    警察沒有放在心上，隻當他是聽到這個消息後，感到失望。
    他正收拾東西打算離開拘留室時，餘光卻注意到紀子昊的手的顫抖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有頻率。
    這狀態，他們太熟悉了！
    這分明就是癮上來了！
    警察上前，立馬給紀子昊戴上手銬和腳銬，防止他發瘋，他們拿出針管，給紀子昊注射鎮定劑。
    紀子昊慢慢的冷靜下來，他的眼神從渾濁變得清明。
    他看著被束縛的手腳，眼神劃過一絲絕望。
    剛才，是癮上來了。
    他沒被綁之前，就被教育，黃、賭、毒是犯法的，是不能夠碰的。
    在a園區的這些年裏，他都見過，甚至還接觸。
    這樣的他，出去以後，肯定會被人看不起，也會連累姐姐。
    紀子昊忽然抬頭，他望著警察，眼神帶著一抹乞求：“可以判我死刑嗎？”
    死刑？
    警察笑了一聲，隻當是少年的胡言亂語，他說道：“哪兒有那麽多死刑的，你是被故意拐賣，並非主動去的，不是主觀作案。頂多也就是關到你戒、毒，然後就能夠出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放心，孩子，你的路還長，有那麽一個愛你的姐姐，已經很好了。”
    紀子昊苦笑。
    就是因為姐姐太愛他了，才讓紀子昊覺得，他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隻有他的離開，或許才能夠讓姐姐斷絕念想，他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才不會連累姐姐被人非議。
    這麽想著，紀子昊等拘留室的門關上，他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往一旁的牆上撞去。
    警察剛關門，就聽見裏麵“砰”的一聲，他嚇了一跳，以為是紀子昊的癮再次犯了開始自殘，立馬打開門。
    紀子昊沒控製好力度，撞牆上隻是腦袋烏青，頭昏眼花的，也沒死。
    他清醒的活著。
    紀子昊深吸一口氣，打算再次撞過去，警察已經衝過來，把他給死死的抱著。
    “你幹什麽？！瘋了嗎？”
    警察質問，他拽著紀子昊回來，這一次，他把紀子昊直接鎖在了凳子上。
    他說著：“紀子昊，你意誌力堅定點，忍過一段時間，癮就下去了，不要衝動的發泄，不要自殘，隻會讓你姐姐難過。”
    “……我不是自殘。”紀子昊很認真的說，“我是自殺。”
    警察一愣。
    他這才注意到紀子昊眼神的幹淨。
    警察不理解。
    明明都已經從a園區那個鬼地方出來，也才不過十七歲的年紀，求死做什麽？
    活著不好嗎？
    “你……”
    “叩叩。”
    虛掩的房門被敲了敲，也打斷了警察的話，紀子清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拘留室內，隻有兩張桌子，兩個凳子，空的可怕。
    紀子昊被鎖在凳子上，兩隻手被銬在凳子的扶手上，他的額頭有一個巨大的烏青的包，神態奄奄。
    警察看紀子清來了，他說著：“家屬和他好好聊一聊，開導一下。”
    開導什麽？
    紀子清接過警察備份的談話記錄，她翻開看了幾眼，身體幾乎僵硬在原地。
    五歲那年，紀子昊在家中看見舅舅推了自己的媽媽，導致媽媽摔下樓梯，後腦勺著地，當場身亡。
    舅舅逃跑離開，看見全過程的紀子昊也跟著跑了出去，隻為了能夠給自己的媽媽要一個說法。
    在舅舅要上車逃之夭夭的時候，紀子昊追到了。
    隻是，紀子昊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就被自己的親舅舅給拐上車，按暈在車內。
    舅舅把紀子昊賣給北緬的詐騙園區，拿著錢就走了。
    紀子昊的舅舅，是紀終全。
    紀子清原有的認知被毀掉了。
    這麽多年，她一直以為，紀子昊單獨去找紀終全，沒有找到，在路上被拐賣。
    但她從未想過，是自己的父親，把紀子昊賣掉。
    難怪，難怪。
    她一直想不明白，紀終全消失一段時間後，為什麽忽然就拿著一大筆錢回來還債，原來是賣弟弟的錢。
    “子昊，對不起，是我以前沒能夠找點找到你，讓你吃了這麽多的苦，都是紀終全那個混蛋的錯。”
    紀子清現在甚至覺得念“紀終全”這三個字，都在犯惡心。
    姑姑是紀終全推下樓死的，弟弟是紀終全賣走的，奶奶是紀終全氣倒的。
    這個男人，活在世界上，真的是浪費空氣。
    她隻恨不能夠早點知道這個事實，不然她還能夠讓紀終全被判的更嚴重。
    “……”
    紀子昊看著姐姐，心中很難過。
    誰對誰錯，不重要了。
    他現在活著不如死了。
    不過……
    紀子昊忽然想到什麽，他的眼神微微亮了亮，他看著紀子清，問道：“姐姐，外婆呢？她是不是還在家裏等我？”
    他的外婆，就是紀子清的奶奶。
    隻是，紀子昊這個問題，一下子戳中紀子清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她倒吸一口涼氣。
    “奶奶去世了，我是辦完她的喪事，才去找的你。”
    紀子昊瞳孔縮了縮，他更為絕望。
    如果，如果他能夠早點回來，是不是就能夠看見外婆最後一麵。
    不知道外婆這些年過得開不開心，紀終全有沒有欺負外婆和姐姐……
    “紀終全賭垮了整個家，奶奶是被他給氣成植物人的，我把他告了，現在還在裏麵蹲著。
    你別怕，我會保護你，就算他出來了，他也沒有機會再傷害你。”
    紀子清安慰紀子昊，她想到警察剛才的話，抬手輕輕的摸了摸紀子昊額頭的包。
    “子昊，你是姐姐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好嗎？”
    紀子昊的眼神震動，他的視線顫抖著落在紀子清的肚子上，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裏麵，孕育著他的小外甥或者外甥女。
    他好舍不得。
    “好。”
    紀子昊點點頭，垂下的眼神卻充滿複雜的情緒。
    萬一那個惡魔真的被放出來了。
    按照他那人渣的性格，肯定會傷害姐姐和孩子。
    有什麽辦法，能夠讓紀終全永遠也走不出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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