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他確實做不到。
    金鳳花給蘇漫下藥確實不對，蘇漫是受害者，仔細想來金鳳花確實沒受到實質性傷害，受傷的是蘇漫。
    還有舒雅，三番幾次惹蘇漫。
    不是挨了幾巴掌，要麽便是她出言道歉。
    可無論哪種，他好像都未對舒雅說過重話，隻是勸誡。
    林雲潮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他好像確實如蘇哲所說的那樣拎不清。總是無條件地站在自己人身邊，幫他們承擔責任。
    而今一個是生他的人，一個是陪他過後半輩子的人，無論幫誰好像都不對，這也是這段時間他糾結的點。
    忽然，想起前段時間他說過的話。
    林雲潮心裏有了決定，轉身朝家裏走去。
    此時，金鳳花正坐在堂屋發呆，看著空蕩蕩的房屋長長歎了口氣。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原以為來這裏後，每天不用幹活，還有人伺候，擺擺婆婆的款，這日子可不要太好。
    可自從來這裏後，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或許是嫌棄她一個鄉婆子，營地裏的人都避著她，試了幾次跟人拉近乎聊天，那些人都以各種理由走開。
    金鳳花也不知為啥。
    原以為每天有人伺候，現在成了她當老媽子。
    舒雅那小賤人在家是啥也不做，唯一做的一件事便是跟她吵架。
    要麽回娘家。
    前幾天還帶著她父母吵上門來，若不是顧及老二，她非打死那幾人不可，敢在她麵前叫囂。
    以前在村子裏還可以四處逛逛，而這裏這不能去那不能去。
    每天就待在這房子裏，跟蹲籬笆欄子似的，讓人心頭不舒服。
    這時，房門打開。
    金鳳花往林雲潮身後看了眼，空無一人，心頭火氣頓時湧了上來。
    “舒雅呢？怎麽還不回來，誰家媳婦像她那麽大架子，嫁人了還往娘家跑。”
    “帶著自己父母上門來撐腰，說離婚。老二不是我說你，那舒雅真是要不得，家務家務不做，嬌嬌氣氣的，跟個資本家大小姐似的，這可要不得。”
    “她要離婚就離，你不許去舒家上門接人，看她能硬氣到什麽時候。就你這條件，在咱們村子那就是青頭姑娘都娶得起，還容得到她在林家擺譜。”
    “那就是蘇漫當初進門，都沒她這麽大架子。什麽玩意。”
    金鳳花這時是完全忘了，之前在蘇漫手下吃過的虧。
    林雲潮不為所動，看著金鳳花神色認真道，“娘，你回公社吧。以後我每月會給你遞十塊錢，住我那邊，爹他們不敢把你怎麽樣。”
    金鳳花怔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林雲潮說的什麽，扯著嗓子開始嚎。
    “林雲潮，你個混賬你說什麽？老娘我十月懷胎……”
    話還未說完被厲聲打斷。
    “夠了，娘，再鬧我立馬送你回去，從此再不往家裏遞一分錢，你愛咋咋的！大不了我脫了這身衣服回家種地。”
    林雲潮滿眼肅色，金鳳花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對她說話，自己養大的孩子，他的秉性她還不清楚？
    他來真的。
    金鳳花也不傻頓時冷靜了下來，想起這段時間在這裏的日子。她過得也不快活。還沒在村子裏跟張招娣吵架來得痛快。
    如今就林建軍那爛人，她是不要了。
    隻要有老二給錢，她在村子裏的生活，那也是比旁人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忽然，她想起林晏的事。
    之前蘇漫不是說已經有人去公社調查，她是真不知情。這些對林晏是不好，可當年好歹不也給他留了條命，養這麽大。
    縱使天大的錯，那也是林建軍的錯啊！
    想明白後，金鳳花仰頭看著林雲潮沒好氣道，“好你個林雲潮，你不就嫌老娘礙眼，想接舒雅那賤人回來趕我走？可以，老娘就如你願。”
    “你爹如今跟那張寡婦早就攪在一起，老娘才不稀罕，以後東廂房便是老娘的房子，以後你們要回來自己找窩，別想老娘給你們騰位置。”
    “不過，你得去林晏那裏一趟。當年的事跟老娘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可不能賴我頭上。他若答應老娘回公社後，不找麻煩，我就回去。”
    “否則，這事兒絕無可能。”
    林雲潮聽後皺眉，這時才明白金鳳花一直待在這裏，還有林晏的原。
    “當年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若你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誰都幫不了你。”
    金鳳花一聽“做錯事”急了，“老娘做什麽了，老娘什麽都沒做。都是林建軍那老不死做的，當年老娘大著肚子在家生產，你爹說……”
    金鳳花將事情來龍去脈講清楚，忍不住哭起來。
    “你說老娘是倒了什麽血黴，幫人家養孩子二十多年，到頭來還成了人販子。林建軍那殺千刀的當年可說林晏是在路邊撿的。”
    “早知道林晏親生父母那麽厲害，還是被拐來的，那就是給我一千個膽子，我也是不敢養的。”
    “蘇漫說了，林晏的父母已經派人守在公社，就等著查當年之事，你說我怎麽敢回去。”
    林雲潮聽後皺起眉頭，看著金鳳花目光帶著審視，“你當真不知道老三身世，不知道他來曆？”
    金鳳花真是啞巴吃黃連，“老娘剛生過孩子，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還沒了，哪兒有心情想這些。若不是你爹當時給了老娘二十塊錢，老娘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老娘又不是沒兒子，還幫別人養。”
    後邊哪怕林晏養在林家，除了沒餓死，金鳳花當真是一個眼神都沒給，看著跟眼中釘似的，誰管他是哪兒來的。
    這一切都歸咎於林建軍給錢。
    誰曾想，養著養著倒養出個仇人出來。
    如今林晏還要拉他們吃花生米，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金鳳花有沒有說謊，林雲潮一看便知，“這些話你可有跟老三說過？”
    金鳳花點頭，“說過，早說過了。”
    林雲潮眼眸微眯，“是我結婚後的那兩天？”
    金鳳花想也不想的點頭。
    可不就是，當時為了禮金想多要點，哪兒知錢沒要到，差點把自己給折裏麵，嚇死個人。
    林雲潮挑眉，原來如此，難怪從那以後金鳳花再也不去蘇家。
    他還以為是他娘聽進去了他說的話，怕人知道他跟蘇漫的關係，沒想到原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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