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情緒很激動，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喬帆聽到她語氣中的哽咽，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鼓起。
    蘇晚目光放空，定格在頭頂天花板上虛無的一點。
    良久，她心髒的溫度慢慢地冷卻，就在蘇晚以為喬帆不會回答她時，
    “蘇晚，你當時把我推開的時候 ，心裏在想什麽？”
    蘇晚愣住，下意識道：“我什麽都沒有想，身體反應快過大腦反應，總而言之，我不想看見你受傷。”
    喬帆聞言，雙拳握的更緊。
    一個人的身體反應是騙不了人的，蘇晚會這麽說，代表著她真的是在擔心他，不願意看到他遭受危險。
    就如同他對蘇晚一樣，如果今天下午站在那裏的是蘇晚，喬帆也會做出跟蘇晚一樣的行為。
    但是喬帆是因為愛，他對蘇晚還有感情 ，
    那蘇晚是為了什麽 跟他一樣嗎？
    喬帆數不清楚這是第幾次想到這種可能了，但是每次想到隻要是這樣，他的心尖都在不斷顫動。
    喬帆聲音有些啞，“你就難道就沒想到你這樣做的後果？如果稍有不慎，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到時候，你就會後悔了，做事情之前得考慮清楚後果，不然你很難承受的起。”
    蘇晚：“我為什麽要後悔 ？”
    想到喬帆剛剛說的前半句，蘇晚回答：“當時情況緊急 我哪裏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不過就算我真的意外死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後悔。”
    “隻要你還好好活著就行，我這一輩子沒有什麽所求的，但是你不一樣啊，你還要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走上更大的舞台。”
    “如果真的有一個要被撞，那不如是我。”
    她都跟喬帆離婚了，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說到這裏，蘇晚眼裏帶著迷茫，從小到大她都是按部就班的生活，無欲無求。
    別人的世界五顏六色，可是蘇晚看世間萬物都是一樣的。
    直到跟喬帆結婚，他熾熱的眼神，點亮了她的世界，讓蘇晚看到了不一樣的色彩。
    蘇晚平平淡淡的話語，比任何情話都動聽。
    蘇晚這是在向他表明心悸嗎？
    可是，心裏那點甜蜜來不及蔓延，便被苦澀取代。
    若是三年前，甚至半個月以前，蘇晚對他這樣，喬帆肯定會高興地宣告全世界。
    蘇晚，愛他。
    可現在，太遲了。
    縱然依舊對蘇晚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但是喬帆也不想再回頭，也沒了回頭的勇氣。
    至少他現在沒有。
    喬帆偏過頭，借著窗外的一絲光線，盯著蘇晚模模糊糊的側麵。
    蘇晚像是有所感應一樣，同樣將視線偏轉過來 ，“喬帆，你愛過我嗎？”
    蘇晚當然感受到了喬帆的愛，那三年無微不至的照顧不是假的，但是如果喬帆深愛著她，為什麽會選擇放棄她，跟她離婚了？
    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蘇晚眼裏閃過一絲迷茫。
    喬帆心中一痛，怎麽可能沒愛過，他甚至現在都不曾真正走出來，特別是看到蘇晚義無反顧地將他推開，擋在他身前。
    亦如三年前，她踏著光來找他的模樣。
    可是……
    這一年來他夠努力了，喬帆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是真當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他的身體感到輕鬆的同時，心裏還伴隨著一種難言的空虛感。
    似乎少了什麽一樣。
    三年付出，都換不來蘇晚的真心，直到離婚，才察覺到她的一點心意。
    喬帆嘲諷地扯了扯唇，蘇晚現在問這個問題，想讓他如何回答？
    難道要他說真話，可是有什麽用了？
    他們都要離婚了，也沒那個必要了，喬帆不想再糾纏下去。
    他直直地對上蘇晚的視線，
    “以前愛過。”
    喬帆在心裏補充後麵一句話，現在也愛，隻是他已經沒有了重頭再來的勇氣。
    蘇晚凝視著男人的臉，他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連聲音都自然的很。
    似乎早已經放下了，也釋然了。
    蘇晚怔怔地補充他後麵一句話，所以現在是不愛了，是嗎？
    “喬帆，如果離婚能讓你覺得快樂，那的確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蘇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這句話的，她隻感覺心髒都像是要被人挖出來了一樣。
    “恩，我不會再做什麽了，我向你保證，隻是我可以問你一句，我們以後還可以跟以前一樣嗎？”
    蘇晚怕喬帆誤會，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像小時候一樣。”
    蘇晚說這話，並不代表著她真的想結束這段婚姻，隻是現在喬帆想，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怕結束以後再也沒有往來的機會。
    “像以前一樣？”喬帆重複了一遍。
    蘇晚點了點頭，“對，我們離婚了，也可以如同讀書的時候一樣，是最親密的朋友。”
    喬帆不想再聽見以前的事情，因為都在宣告著他愛情的失敗。
    喬帆不清楚以後會發生什麽，他承認自己對蘇晚仍然會動心，聽她說幾句好話，心髒也會軟化，隻不過現在他怕了，太過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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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這又是一場名為愛情的騙局，
    “蘇晚，你憑什麽覺得我們還會回到從前？地球是圓的，就算我們離婚了，依然可以見麵，可以聊幾句，但是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時間帶給人的是心理的改變。
    過去之所以名為過去，代表著過去了，就回不來了。
    蘇晚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神情也僵住，心裏是一片荒蕪。
    半晌，她才勉強扯了扯唇角。
    “嗯，好……我知道了。”
    喬帆聲音有些啞，“蘇晚，等你恢複好，我就會離開了。”
    “醫生說你需要靜養三個月觀察，我會照顧你三個月，等你好了，我想要去國外走走，看看外麵的世界。”
    “好。”
    “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喬帆想，蘇晚習慣了他的照顧，等他離開了，她會不會好好吃飯？從前，她肚子痛的麵容憔悴的時候，喬帆心髒都被揪住了一樣。
    就算喬帆跟蘇晚離婚了，他還是希望她能夠過的好。
    “好好休息吧，別想多了。”
    蘇晚再次重複，語氣顫抖，“好。”
    看著哭著臉，一口一個好的女人，喬帆心裏悶悶的，他深呼一口氣，索性閉上眼睛。
    隻不過急促的呼吸還是暴露了他情緒的不穩定。
    明明才沒過多久，但是這段時間的經曆，讓喬帆感覺好像有一輩子之久一樣。
    喬帆從前覺得蘇晚不愛他，隻是顧及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情分，以為她是可憐他，所以才拋棄了心中的白月光。
    這一年來，他強裝著不在意，就是為了讓蘇晚能夠回頭看他一眼，發現他對她的愛。
    可是後來，他隻想逃離。
    強留的愛，沒任何意義，隻是徒增傷悲。
    可是在這個節骨眼，喬帆卻明白了蘇晚的話，知道她真的對他有感情。
    真是譏諷。
    一直到深夜，喬帆都沒有睡著，他心裏煩悶，從折疊椅上站起來，看一眼床上的蘇晚，就朝著門外大步而去。
    他想出去透透氣。
    等到喬帆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蘇晚睜開雙眼，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眼睛裏全是濕潤。
    她全身顫抖著，緊咬著下唇。
    她沒睡著，她知道喬帆也沒睡著。
    他現在不愛她了。
    蘇晚能感受的到，這一次喬帆是真的不會再挽留她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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