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天地重寫 萬物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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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索南法王徹底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吳氏兄妹如同被抽去全身力氣般重重跪倒在地。
    他們的膝蓋重重砸下,額頭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每一次叩首都濺起血花,卻渾然不覺疼痛。
    “謝...謝真君成全!”
    吳鴛的聲音支離破碎,她十指深深摳入石縫,吳孟亦是如此,他整張臉都緊貼地麵,滾燙淚水混著鮮血,在石板上洇開一片暗紅色的水窪。
    習武多年的兄妹二人,此刻哭得像個孩子,肩膀不住地顫抖。
    幾日前,當那遮天蔽日的龍爪從天而降時,兄妹二人以為觸怒了真君,已經在原地閉目待死。
    可再睜眼時,索南法王那張令他們夜不能寐的臉龐,竟近在咫尺。
    雖然不知為什麽索南法王會變得如此年輕,但陽翟王都認他為索南法王,那他定然就是索南法王。
    那一刻,他們才真正明白,在龍霄真君的龍眸下都無所遁形,他們精心偽裝的仇恨,索南法王處心積慮的算計,都不過是跳梁小醜的把戲。
    “祖父,終於...可以安心了...”
    然而此刻,四方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無數雙眼睛在索南法王的屍體與閣樓上之間來回遊移,所有人都是呆立原地,臉上表情從驚愕漸漸轉為迷茫。
    當他們發現畢生信奉的索南法王竟是罪大惡極之徒時,心中堅守多年的信仰轟然崩塌。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邪魔要逃脫製裁之際,誰曾想自幼皈依密宗的吳氏兄妹,竟親手斬下了他的頭顱。
    一時間,他們連向真君求饒的話都忘了說,化作無聲嗚咽。
    “我們這一生......究竟在拜什麽啊?”一個白發老者突然踉蹌著後退兩步,死死攥著胸前的佛珠。
    下一刻,佛珠突然斷裂,烏黑珠子滾落一地,發出清脆聲響。
    這聲音仿佛打開了某個閘門,人群中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啜泣聲。
    他們終於意識到,那些年複一年的虔誠跪拜,換來的究竟是什麽?
    是元廷的苛捐雜稅?是各地的瘟疫橫行?亦或者無處不在的饑荒?還是此刻正在城中遊蕩的、由他們親手供奉出來的血肉怪物?
    這些曾經最為狂熱的信徒們,此刻終於看清了自己可悲的信仰。
    遠處,血肉神佛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念誦聲,哪怕血肉就在它們嘴邊,可是那一聲聲佛經依舊在從他們嘴中傳來。
    它們腐爛的軀體在街道上拖出血痕,空洞眼窩死死盯著這最後一批幸存者。
    隻要真君的威勢稍一減弱,這些由滄州百姓親手造就的怪物,就會將他們撕成碎片,令他們自食其果。
    小妙冷眼看著這群愚民,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她繡鞋一抬,將索南法王那顆頭顱狠狠地踢下台階。
    頭顱在台階上骨碌碌滾動,栽進血泊中,最後依舊麵向著閣樓,死不瞑目。
    “善惡到頭終有報!”
    小妙清亮的聲音劈開死寂,她纖指指向顆頭顱,“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這就是你們跪拜了幾十年的活佛,最後還不是被一刀梟首?!"
    “我師父真龍降世,你們視而不見,密宗妖僧禍亂人間,指鹿為馬,你們卻趨之若鶩!”
    “你們的眼睛,早被這些禿驢用香火熏瞎了!你們純粹就是自作自受!”
    小妙的怒罵聲字字清晰,如同 一柄燒紅的烙鐵,狠狠烙進所有人身上。
    恰在此時,天穹中響起震耳欲聾的龍吟。
    李霄的聲音裹挾著雷霆之威滾滾而來:“當下劫數已盡,塵緣當散。”
    不少人聞言後直接癱坐在地失聲痛哭,仰天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但奇怪的是,竟再無一人出聲乞求,這些百姓也知曉,自己根本不配得到救贖。
    直到此刻,他們才恍然大悟,這場滅頂之災從來不是天罰,而是他們幾十年為虎作倀的現世報!
    索南法王身上的累累罪行,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如今遭受大劫,也是罪有應得。
    自己畢生供奉的,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
    而此刻,每一個罪人都要為這個謊言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霎時間,額頭觸地的響動接連響起,百姓們將額頭重重砸向染血的地麵,
    每一次叩首都濺起血花,仿佛要用這自虐般的懺悔,洗刷多年來的愚昧與罪孽。
    嗡!
    就在眾人俯首痛哭之際,天地間驟然響起震徹九霄的龍吟。
    那龍吟穿越亙古而來,帶著令萬物臣服的煌煌天威。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仰首望去,隻見閣樓之巔,一尊金鱗璀璨的五爪真龍破雲而出。
    它的每一片鱗甲都流轉著日月星辰的光輝,龍須如銀河垂落,雙目似兩輪驕陽,神武非凡。
    龍須輕拂間,黑夜之中雲開霧散,霞光萬道,照得天下萬物纖毫畢現。
    百姓們仰望著那遮天蔽日的龍影,隻是看一眼便神魂俱震,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敬畏與向往。
    那鎏金鱗片上流轉的輝光,仿佛能照透人心最深處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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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若是我們信奉的是這樣的真君...”先前的一位老者突然淚流滿麵,他哽咽著喃喃自語,聲音裏滿是悔恨與向往。
    就在眾人以為真君即將拋下眾生,離開凡間時,天地驟然變色。
    隻見真龍的軀體在雲端不斷延伸,轉瞬間已橫貫千裏蒼穹。
    龍首昂然俯瞰塵世,龍尾掃過之處,星河倒懸,日月無光。
    轟——
    漫天烏雲如天河傾瀉,裹挾著萬千雷霆席卷而來,轉瞬間便吞噬了整座河間路。
    雲霧所過之處,那些扭曲的血肉神佛發出哀嚎,它們的腐肉在雲霧中融化,白骨化作齏粉,最終消散在呼嘯的狂風中。
    山川在龍息吐納間崩塌,悄無聲息地化為平地,江川河流在龍威下沸騰蒸發,肆意奔湧。
    整座滄州城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風化,高大的城牆從頂部開始坍塌,一瞬間卻如同曆經千年,霎時間就化為一片廢墟,最終連廢墟的痕跡也消失殆盡。
    萬物寂滅,天地都在被重新書寫,每一處都在有條不紊地歸於虛無。
    風雲從眾人身邊輕撫而過,吳鴛低頭看著自己漸漸消散的肉身,不僅感覺不到絲毫痛苦,卻浮現出釋然的微笑。
    她的指尖最先化作縷縷輕煙,接著是手臂、軀幹......最後她的意識都墜入了溫暖的深淵,讓她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寧。
    所有人都靜靜凝視著眼前的一切,觀望著整座滄州城在真龍的注視下漸漸消融。
    那些輾轉反側的仇恨,那些刻骨銘心的痛苦記憶,此刻都如同晨露般,在這無上神威中蒸發殆盡。
    在這等改天換地的神威麵前,人世間的一切執念都顯得如此可笑。
    在最後一縷意識消散前,吳鴛的嘴角微微揚起。
    這個曾經被仇恨填滿的女子,此刻眼中隻剩下前所未有的寧靜,在沉入黑暗前的刹那,唯有一個明悟在她心中愈發清晰。
    真正的神罰,不是雷霆萬鈞的懲戒或者殘酷血腥的暴力。
    而是讓人在湮滅前,看清自己的渺小與愚妄。
    “這......才是神仙。”
    ......
    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福船隨著翻騰的浪濤起伏不定。
    脫脫與察罕並肩立於船首,任憑狂風撕扯著衣袍,卻渾然不覺,目光始終凝固在那遮天蔽日的真龍上。
    “丞相......”
    察罕聲音有些發顫,他低頭看著自己逐漸消散的指尖,苦中作樂地打趣道:“若您猜錯了真君心意,豈不是滄州城,甚至整個河間路都要從地圖上消失?”
    脫脫恍若未聞,他仰著頭,任憑風雲將須發吹得淩亂不堪,瞳孔中倒映著那尊盤踞天地的真龍。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龍霄真君的真容,那龍鱗上流轉的萬道光華,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讓他看得如癡如醉。
    “若真君認為河間路該被抹去......”脫脫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那它就該被抹去。”
    “若真君認為這些百姓當死,那他們就不該活在世間。”
    察罕聞言渾身一震,死死盯著脫脫,連正在消散的身軀都僵住了。
    這句話帶給他的震撼,甚至超過了初見真君時的驚駭,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位大元丞相。
    半晌後,察罕才艱難地開口:“如果...末將是說如果,如果真君要抹去大元呢?”
    脫脫忽然笑了。
    那笑容灑脫隨意,不像是位極人臣的宰相,倒像個勘破紅塵的老者。
    “若真到了那一刻,那就證明大元氣數已盡,不再值得真君低首一看。”
    脫脫的身影已淡如薄霧,聲音卻愈發清晰。
    “元廷消亡後,如果真君還願在史冊上為大元留一頁筆墨,就已經是莫大的慈悲了......”
    察罕閉上眼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弧度。
    他們腳下的龐大的福船已經消融,狂風卷起的浪花拍擊在察罕半透明的蒙古皮甲上,如同挽歌般嗚咽。
    就在世間萬物即將歸於虛無的最後一刻,一個溫潤的聲音在所有人心底響起。
    “時辰已至,我該醒了。”
    這聲音如同初春的第一縷暖陽,令天地為之一靜,萬物開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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