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碎片化、隱秘化的傳播，效果不如之前“星火”店鋪那般直接廣泛，卻更精準地直擊那些內心已有疑慮、或是對朝廷高壓手段不滿的人群。它們像地下的暗火，悄無聲息地蔓延，難以撲滅。
    南境朝廷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加大了搜查和懲罰力度，一時間風聲鶴唳。但抓到的多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真正的傳播源頭難以切斷。
    就在這暗流湧動之際，萬福村迎來了幾位意想不到的、真正的“貴客”。
    他們並非通過常規渠道而來，而是在一個深夜，由季星洲親自帶領的一支精銳小隊秘密護送進入村子。這些人穿著普通的北境服飾，但舉止氣度不凡，眼神銳利，顯然久居上位。
    季如歌在議事堂接待了他們。趙奕恰好在一旁交接素材，被示意留下。
    為首的是一位中年文士，麵容清臒，目光沉靜。他開門見山，對季如歌拱手道“季村長，冒昧打擾。我等來自南境，並非遊玩，而是為‘談生意’而來。”
    季如歌似乎並不意外，平靜回禮“不知諸位想談什麽生意？”
    “我等代表南境某些……對現狀不滿的家族與商會。”文士措辭謹慎，“我們看到貴方展示的力量，也看到貴方發展的……潛力。朝廷日益昏聵，苛政如虎，南北隔絕，商路不暢，於國於民皆無益處。”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們感興趣的，並非皮毛藥材之類的小生意。我們想知道，貴方那些……超越常理的技術，比如那神奇的‘光影戲’，那高聳入雲的建築之術，那無需馬拉卻能升降的‘電梯’，還有那能將影像定格於紙上的‘相機’……是否有可能進行更深層次的……合作？”
    他的目光掃過趙奕手中的隨拍機，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熱切。
    趙奕心中一震。這些人，竟然是南境內部的勢力，而且看起來能量不小，他們不僅被北境的表象吸引，更是盯上了北境那些核心技術！
    季如歌沉吟片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合作的前提是信任與互利。諸位能什麽？”
    文士微微一笑“我們能貴方急需的、南境嚴格管控的物資高品質的鹽鐵、稀有的藥材種子、甚至是一些精密器械的零件。我們還能信息，南境朝廷的動向、軍隊的布防……當然，這取決於合作的深度。我們甚至可以在南境內部，為貴方‘正名’，逐步扭轉輿論。”
    條件相當誘人。這無疑是打破南境封鎖、獲取重要資源的絕佳機會。
    季如歌卻沒有立刻答應，她看了一眼旁邊的趙奕，忽然道“展現誠意的方式有很多種。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更……直觀的方式。”
    她示意趙奕將隨拍機對準她和那幾位南境來客。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季如歌對著鏡頭，清晰地說道“北境歡迎一切平等互利的合作。但我們深知，技術乃立身之本，不可輕授。合作，應從最基本的信任與物資交換開始。至於更深層次的技術交流……”
    她頓了頓，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那需要看到對方更多的誠意，以及……確保技術不會被用於對付北境本身的方式。或許，未來我們可以在北境建立共同的工坊，由我們指導，你們資源和部分人力，成果共享。但核心，必須掌握在北境手中。”
    她這番話，既是說給南境來客聽，也像是在通過鏡頭向某個更廣闊的受眾宣告。
    說完，她讓趙奕停止錄製。
    那文士聽完，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緩緩點頭“季村長的意思，我等明白了。此事關係重大，需從長計議。我們會將村長的提議帶回去。首批物資，或許可以作為我們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雙方又商討了一些物資交換的具體細節和隱秘渠道後，幾位南境來客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等人走後，季星洲忍不住問“阿姐，他們明顯是想要我們的技術，為什麽不直接拒絕？”
    季如歌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緩緩道“完全拒絕，就等於把他們推回朝廷那邊。給他們一點模糊的希望，畫一張未來的大餅，才能吊著他們，讓他們為我們急需的東西。技術？核心當然不能給。但一些邊角的、他們無法仿造的應用，未來或許可以有限度地分享，牢牢把他們綁在我們的利益鏈條上。”
    她看了一眼趙奕手中的隨拍機“而且，剛才那番話，很快就會讓該聽到的人聽到。這會讓南境朝廷知道，他們的內部，並不鐵板一塊。猜疑的種子，種下得越多越好。”
    趙奕默默聽著，再次感受到季如歌手段的高明和深遠的布局。她不僅在用影像對抗，更是在用利益分化、用人心博弈。
    南境的封鎖依然存在，輿論的對抗仍在繼續。但一道細微的裂痕，似乎正從南境內部悄然顯現。
    北境的故事，正在以各種方式，持續不斷地向外講述著。而故事的走向，也因這些新的變數，增添了更多的可能。
    趙奕不敢想，南部那些百年世家還有幾個大商家族，若是與北境合作之後，對上麵那位是多大的震撼和驚慌。
    如果南北的經濟流入的不再是京城，而是被他視之弊履的北境，又是怎樣的憤怒。
    “季村長，若是龍威震怒，對北境下手，可不好辦啊。”趙奕不無擔憂的說。季如歌聽後，隻是笑了笑。
    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走到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個協議放在他麵前，示意他打開看看。
    趙奕有些不解，但還是順從的打開。當看清楚裏麵的內容後，一整個驚住了。
    不是，這，這是真的假的？
    以北境為中心的幾個城池都被眼前這位買了？？？？
    那也就是說，北邊算是季村長的地盤，即便皇上想收也難。
    這……他都替皇上噎的慌。
    高手啊，這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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