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5383 加入書籤
“你說大限…將至,是什麽意思?”伊戈爾不解地攤開雙手道,“難不成他是老成那樣的?”
傳聞中血族擁有永生不老的容顏。
可是…
“嗯,就是這麽回事。”布拉德的答案卻與傳言相悖。
“那傳聞…”伊戈爾道。
“傳聞總是誇大其詞,若是當真擁有永生不老之能的,恐怕也隻有血帝而已,如今的十幾代血族,大多壽命在六百到八百歲之間,十代以內多可以存活千年以上,越近大限,容貌便會開始衰老,這一點與人類無異,‘諾亞大洪水’發生在六千年前,三代血族在那之後出生,即便存活至今也不過五六千歲罷了,你們人類口中動輒就是萬年血族的話根本就是假的。”布拉德搖了搖頭笑道。
“你是說…”伊戈爾沉吟了下,而後道,“那名黑袍牧師很可能是個活了六七百年的十代以後的血族,或者是千年的老一代?”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布拉德道。
“為什麽?”
“如果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家夥,族內不可能沒人知道他,而我奇怪的是,就算是隻有七八百歲的十六代血族,查遍同族都找不到關於他的任何訊息也是可能性極低的,可是這個家夥…”布拉德有些想不通地搖了搖頭道,“資料完全為零,真的太神秘了。”
“這反而更讓我篤信他是你們血族某個家族內部有意培養,從而實行此次計劃的。”伊戈爾道。
“請不要拿人類的思緒去揣測我族意圖,喚醒血帝這樣的方案絕不會得到任何一族的支持,而且我現在就可以清楚地告知您…”布拉德的身體微微前傾,沉了沉聲音道,“不久前血帝已將如今十三氏族的當家親王召集至迦南彷徨之地,對於有人啟動極陰邪的法陣將之喚醒這一做法,血帝大人他十分不悅,梵卓(ventrue)家族所統領的秘隱聯盟高層幾千年來都在試圖打破我族的詛咒,所以對於像萬靈血這樣的陰邪法陣是沒有絲毫容忍度的,眼下各氏族都在搜捕魔教會成員,之後由血帝親自發落,諾菲勒家族已經出動,他們雖然醜陋不潔,但卻是血族當中最好的潛行者和情報收集專家,被他們盯上的目標,必無處遁形。”
“我大陸聯軍耗時三年都沒能將這一組織從自己的地盤上搜捕出來,被驚動的‘魔法協會’也幹預進來,可尷尬的是他們協會中的幹部前段時間發現了魔教會成員的蹤跡,可卻反而被幹掉,橫屍野外,你們又有什麽辦法?”伊戈爾語出平淡道。
“想要躲避人類的耳目其實並不困難,我們血族長久遁世不為人知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麽?隻不過連諾菲勒家族出動至今仍沒有什麽突破性進展,這就有些奇怪了。”布拉德緊鎖眉頭道。
大公伊戈爾聽罷顯得有些嗤之以鼻,一對貪婪的目光盯在布拉德那完全看不出歲月痕跡的臉上,笑道,“看來閣下也同我們聯軍一樣,沒有絲毫頭緒。”
“不…”布拉德突然目光顯得有些淩厲,對上大公伊戈爾道,“我們已有了初步判斷。”
“哦?”伊戈爾聽了麵容間不易察覺地一怔道,“說來聽聽。”
“聯軍內部,有人暗中協助魔教會,為其掩蓋蹤跡。”經過幾番思量及接觸,族內部認定羅斯帝國絕不是俺通魔教會的地方勢力,所以此番才會將此大膽假設告伊戈爾聞言默聲不語,伸手拿起杯盤中的蘋果,咬下一口緩嚼口中,半晌後將之咽下,毛巾拭嘴,倚靠毛皮大椅,方才悶聲開口道…
“保加利亞,西蒙大帝。”
………
公元917年,
如日中天的軍事天才,保加利亞帝國沙皇,西美昂一世(即西蒙大帝)率軍作戰頻繁,於拜占庭南部多番置下戰略部署及軍事行動,徹底征服了兩帝國之間的塞爾維亞人民,歸順保加利亞帝國,為其臣屬。
再無障礙的保加利亞大軍直逼羅馬人的拜占庭帝國,大軍壓境,而彼時的拜占庭內部動蕩不安,不久前以攝政王尼古拉斯為首的一派羅馬政客主張妥協,許諾西蒙大帝,年僅十二歲的羅馬人王君士坦丁七世會應保加利亞帝國的要求,取西美昂一世年近三旬之女為妻,作為拜占庭之皇後,以此政治聯姻換取西蒙大帝退軍。
可拜占庭內部強硬派十分不滿,發動了宮廷政變,推出太後佐婭攝政,收回了對西蒙的聯姻許諾。
大帝震怒,即刻宣戰舉軍來襲,其名留青史的軍事才能在彼時的羅馬人中無人能與之抗衡,保加利亞大軍連連得手,以雷霆之勢連取拜占庭馬其頓,貼撒利及阿爾巴尼亞等要地。
在同年爆發的著名阿黑洛河戰役中又重創了拜占庭軍隊,深入到拜占庭腹地,使君士坦丁堡一夕數驚。
時局當下,在歐洲大陸留下千年青史的羅馬帝國危在旦夕,十二歲的羅馬人王,君士坦丁七世,雖在政務上已展現出了一定的天賦,但是在殘酷的戰爭麵前,他與軍事奇才西蒙大帝實在差之千裏。
千年的帝國,內部的腐壞及對戰事的懈怠,使得拜占庭對近年崛起的新貴保加利亞帝國顯得難以招架,倘若再無良策,都城君士坦丁堡很可能在短短十數年間,再一次淪陷,屆時驕傲的羅馬人將淪為他國笑柄,而西蒙大帝的怒火亦不是另一紙不平等條約可以平息,
該如何是好?
眼下拜占庭內,羅馬議事廳,
“可恨的保加利亞人懼怕我們的‘羅馬火’,不敢走海路進軍。”
“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征服了塞爾維亞人,打通陸地進軍線路啊。”
“連失了數處要地,再打…可就打進我們的都城君士坦丁堡了啊。”
“難不成短短五年光景,我羅馬人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堡壘,要先後被諾曼人和保加利亞人攻破嗎?”
是啊,
君士坦丁堡,
那個曾經被譽為連上帝都束手無策的堡壘,在短短半個世紀內,已被兩股新興勢力先後五次攻破,難道馬上…
要迎來第六次?
羅馬人王君士坦丁七世位於中央,年僅十二歲的他被眼前這些焦頭爛額的要員們吵得早已沒了主意,他的手心浸滿汗水,緊捏著自己華麗的衣裳,
怎麽辦,該怎麽辦?
難道傳承千年的帝國,要在我的手中覆滅嗎?
其父利奧六世的離奇死亡,其叔父亞曆山大三世的突然暴斃,年幼的自己莫名被推上至尊的王座,自己也許遺傳了父親的睿智,對內務有著獨到的見解及手段,可對於戰事…
每一個簡單的決定都可以左右成千上萬人的生死,對於保加利亞人他一貫以妥協為優先政策,盡量避免任何軍事衝突。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又不得不想一個方案出來,吵鬧夠了的議員們最終還是要將目光投向場中唯一的孩子身上。
怎麽…怎麽辦,怎麽辦?……
麵對眾人的目光他咬緊了牙關,喉嚨的幹澀令其難以吐出一字一句,張開的口卻發不出聲音,若是這樣下去,隻怕他隨時都可能在眾人麵前暈厥過去,
而就在這時…
“報~~帝國臣屬巴庫城,分教紅衣主教門羅先生門外求見!”
“快…快請!~”十二歲的人王如遇救命稻草,胸腔起伏喘著粗氣趕忙道。
議會門兩開,來者紅衣紅帽,一頭棕黃色的長發,漂亮的藍色瞳仁,略顯凸出的眉骨和顴骨,大大的鼻子和下顎,四十出頭的年紀,不正是大神父門羅先生麽?
門羅在巴庫時對外宣稱自己是東正教徒,司職司鐸即神父,可是其對宗教有著很開闊的格局及理念,他不介意在猶太教堂中研習,不介意接納各方宗教理念,不介意追隨一名東土佛教少年,同樣亦不介意…
在天主教的拜占庭內就職。
紅衣主教,教內職務僅次總教皇,地位等同於國家內務大臣,
而很多人都不知道,門羅在拜占庭已身兼此要職多年,雖然他並不為此驕傲,不過有此職位及權限之便,他可以自由出入羅馬領地,更可以快捷籌集款項,以助其完成遠行,宣揚大同理念,將一眾學員聚集於巴庫港城。
而今,
就在古老的拜占庭危在旦夕之時,他再次披上這身久違的紅衣,入羅馬議事廳,環顧周遭,不禁心頭唏噓,
“曾經盛極千年的羅馬帝國,人才濟濟統治了整片大陸,可如今…滿堂要員竟無一人可擔大任,要一孩童拿如此大的主意,羅馬人的軍隊依舊強大,可是在內部任職的要員早已腐朽,他們想憑借軍隊的鐵蹄和羅馬火的可怕來抵禦一切強敵,保住自己的安樂窩……上次羅馬人主動去擴張領土還是利奧六世在位之時,真是可悲可歎。”
“紅衣主教,如今保加利亞人犯我領土,你可有何退敵良策?”
如果此番坐在這裏發問的是諾曼大公伊戈爾,他不會詢問退敵的計策,他會想要將來敵一網打盡,再反攻回去,看來羅馬人失去的不僅僅是先機,還有…
心氣。
“是啊門羅先生,您…”
君士坦丁七世的話被門羅悄遞的一個眼色給止住了,而後君士坦丁七世方才驚醒,環顧下四周,而後端了端衣裝,俯視門羅語氣一變道,“主教此時覲見,想必已有解圍良策,不妨說來聽聽。”
君臣有別,門羅雖曾為眼前這位羅馬人王的半個老師,但如今大廳之內,其亦要施禮後方才諫言道…
“以夷製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