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怪事
    趁著這邊騷亂不斷，韓芸幾個閃身便來到沒有任何守衛的瑾宮內
    門口有兩個小宮女竊竊私語
    韓芸隱匿身形走近附耳去聽
    “殿下又發瘋了，這個月第幾次了？”
    “誰知道呢？自從那件事過後，唯一正常的謹行殿下也瘋了，這宮內就沒個安寧時候。”
    “不錯了，能休息還有工錢拿，偷著樂吧……”
    韓芸想再湊近聽，那兩個小宮女卻忽然噤聲，畢恭畢敬的讓開了道：“聖使大人。”
    聞言，韓芸來不及去看那人長相，心裏便咯噔一聲，連忙藏到幕簾後
    當時套著韓落川殼子的聖使的確死了，是用蕭謹行的命換的
    想到過去，她難免氣憤，但聽到聲音卻並不熟悉，微微一愣
    “二殿下又發病了，今日見到他領了一個小宮女進來了。”
    聖使道：“哪個小宮女？”
    那兩個小宮女互相看了看，皆是搖頭：“不認得。”
    聖使歎息一聲：“這便麻煩了。”
    “看來瑾宮裏混進來個有意思的人。”他哂笑一聲，一步步朝著宮中幕簾走去：“穩定好殿下，我正好有一帖藥，已經叫人去煮了。”
    那兩個小宮女連忙應道
    聖使踏上台階，不經意拉開幕簾，表情驚訝——
    ——他全然揭開幕簾，幕簾後竟空無一人
    “……嗯……看起來是我想多了。”他緩緩道
    “走吧。”他招呼兩個小宮女離開了這裏
    待腳步聲遠去，幕簾後忽然飛出一片葉，徑直朝書桌上撞去。隻聽砰的一聲，書卷滾落到地上，葉子在地上滾了兩圈，化作人形
    韓芸微微皺眉，她看清了所謂聖使的長相——那並非是韓落川
    不過此人她略眼熟，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是誰。憑著記憶中摸索，她成功打開了瑾宮的暗道，沒多想便飛快跳入其中
    暗道內漆黑一片，沒多久她便一頭撞在牆壁上，頭暈腦熱，卻忽然聽到垂暮老人的聲音：“傻孩子，連火都不拿就下地道嗎？”
    聞言，韓芸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她掌心猛地燃起火焰，將她和那位老人的模樣照亮
    可看清對方的一瞬間，韓芸卻愣住了
    此人並不是魏柳清
    老人麵容和藹又慈祥，見到她便笑了，聲音在這狹小的地牢中迭起：“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外麵的人了。”
    “你是誰？”韓芸警惕道
    “我？”老人嗬嗬笑道：“我名李為京，是這兒的丞相。”
    韓芸思索片刻：“我不知道皇城裏有叫李為京的丞相。”
    她隻知道現如今當權的是東西二相，而不是什麽叫李為京的丞相
    “我現在並不出名。”老人笑了笑，尋到一處角落坐下：“來跟我說說為什麽要來這地方吧，總歸不是來看我這老人家的。”
    韓芸索性也同他一起坐下，角落陰暗潮濕，她絲毫不在意，拿出懷中的圖紙道：“這是門口那個守衛給我畫的地牢位置，就在瑾宮之下。”
    老人隻是掃了一眼便又笑了：“這裏的確是地牢，他給你畫的不錯。”
    韓芸嗯了一聲：“關押你做什麽？我不覺得你像是會做觸犯到皇族利益的人。”
    “因為我不會死。”
    韓芸訝異的看著他，想了想，又繼續問道：“為什麽？”
    “人生就是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發生。有人永生不死，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吧？”老人聳聳肩，倏地將手指鑽入火焰之中，韓芸嚇了一跳，連忙將火熄滅，地道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裏，她聽到老人的喘息聲：“……看看我吧。”
    聞言，韓芸再度燃起火苗，看清老人的樣子，李為京伸出手指，那根手指沒有燒傷，而是完好無損的模樣
    “你沒受傷？”
    李為京道：“我受傷了，隻不過我很快就好了。”
    韓芸沉思片刻，道：“速度也太快了。”
    沒錯，李為京的恢複速度也太快了，甚至比她一個仙族血脈的人恢複的還要快
    李為京道：“我似乎被人施了詛咒，這詛咒讓我永遠不會死，可我的麵容卻會永遠衰老，很痛苦不是嗎？”
    這種痛苦是難以想象的，韓芸一言不發，李為京又繼續道：“可我總覺得，如果活下去，有人會在皇城等我。所以我被困在這四方天地也甘之如飴，平日裏有謹行來見我，我便很知足了。”
    韓芸捕捉到一個重要信息：“所以你並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開始不會死的？”
    “不錯，人的壽命是有限的，但我年紀太大了，與其去記發現不死不滅的痛苦，不如就在這兒等著那個人來接我。”他道，繼續縮在角落裏，將身子往牆角靠去：“蕭謹行是個好孩子，你別怪他。”
    “你能聽到我們對話？”韓芸問
    “我耳朵很靈敏的，應該也是那個人賦予的能力。”他笑笑，伸出手拿來那張圖紙：“作為你陪我聊天的回報，我告訴你地牢真正的地方，如果你是去救人，那我沒有開鎖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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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芸不在乎：“我能劈開那些東西。”
    “你劈不開。”李為京似乎對京城很熟悉，在圖紙上用灰塵畫了幾個定點，遞給韓芸：“你和地牢的守衛們打好關係，興許有用。”
    韓芸看了看那幾點灰撲撲，瞬間明白這是一張從高空俯視圖，連聲謝過老人便要離去
    李為京卻忽然叫住她：“很著急嗎？你有一定要見的人嗎？”
    韓芸頓住腳步：“很急。”
    “那……等你回來，有空多下來。”李為京揮手與她告別：“我會好好招待你，一起吃頓飯如何？”
    這四下地牢裏根本沒有任何吃的東西，陰暗又潮濕，除了犄角旮旯裏長出的蘑菇，恐怕也沒什麽了。韓芸推開暗門，道：“一定，回見。”
    暗門關閉的瞬間，她化作綠葉從中嗖嗖飛出，此時夜色已深，本無心留意此處，卻忽然想起今日的蕭謹行，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經過之前藏匿的假山處，她果然如願見到了在假山後站著的蕭謹行——她猜的不錯，蕭謹行果然並非真的瘋了
    “你來了，韓淩芸。”他負手而立，身披雅色長袍，麵前是一輪彎月倒影在湖水中央
    韓芸謹慎道：“我並未告知你姓名，看來你早已恢複記憶，想起了曾經的一切？”
    蕭謹行轉過身去：“那你覺得，現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嗎？”
    韓芸認真道：“你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而是盈姐他們。”
    蕭謹行沒辯駁，反而道：“我猜你最想問我的，是為何恢複了記憶？”
    “在這裏沒有過去記憶的都是已死之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世界？”
    韓芸沉默不語，蕭謹行的問題的確問到了點上，她從未仔細思考過這個世界究竟和九冥有什麽區別，如果九冥內的全是逝去之人，那麽——這個世界呢？
    這個世界和九冥最大的區別就是世界局勢和記憶中的幾乎一致——九冥是未來，這裏是過去
    “這裏是神器的世界，是由我的魂魄，凰月的魂魄所煉就的世界。”蕭謹行道：“想要開啟神器裏的世界，必須要湊齊三個最痛苦，充滿恨意的魂魄。韓淩芸你猜，第三個魂魄是誰的呢？”
    痛苦又充滿恨意的魂魄，這世間太多痛苦的魂魄了，但它們都不能稱之為“最”
    那還有誰是最痛苦的呢？
    良久，韓芸猶豫道：“……第三個靈魂是我？”
    蕭謹行笑了笑：“不錯，是我們三個最痛苦的人構成了這個神器的開啟條件。”
    “這個神器給我們構造了一個全新的，最貼合現實，也是唯一能改變一切的世界，由我們三人為創世者，可以動用這個世界做任何事。”
    “想知道這個神器叫什麽嗎？”他湊近一步，與韓芸目光相交：“入塵，攬月和千歲。”
    “千……歲？“韓芸迷惘道：“我的第三個神器？”
    蕭謹行道：“是你為我們創造的，沒有任何痛苦的夢。”
    韓芸震驚道：“我怎麽會做這種……”不過她還未說完便想起來了，記憶中，她的確答應過要救凰月的愛人，楚玉——
    ——莫非，就是給他們製造一個虛幻的世界，一個……假象？
    蕭謹行看出她心中所想：“這不是虛幻，這是一個選擇。”
    “一個能救我們所有人的……選擇。”他認真道：“你才是這個世界的創世主，韓淩芸。”
    韓芸如遭雷劈：“我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你會做的。”蕭謹行與她共賞這靜謐湖水，時而聽著蟲聲窸窣，此時此刻，蕭謹行卻閉上眼睛：“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難道我還沒死？”韓芸看看自己的手，莫名覺得奇怪：“如果我沒死，那我為什麽會身在九冥？”
    “況且韓落川也已經告訴我我確實死了。”韓芸驅散腦中萬般不可思議，喪失的大部分的記憶卻讓她感覺腦內一片空白，任何思緒都轉不動了
    “因為所有人都在救你。”蕭謹行忽然側頭看向她：“用自己的方式。”
    ……
    “齊警官，你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齊雲在電腦桌前目不轉睛的盯著黑白屏幕，監控中的薛向陽拚命往樓下跑去，忽然腳下一滑，徑直頭朝下在地上滾了兩圈——摔暈了
    齊雲暗罵兩聲：“這蠢小子。”
    薛向陽即使暈了，手卻緊緊扣著滅羅盤。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忽然出現在監控邊角，他俯下身去拿那羅盤，卻怎麽也無法掰開薛向陽的手指
    齊雲仔細放大屏幕，這一幕，他已經看了無數遍了
    而下一秒，那位黑衣男子卻從袖口中探出一把刀，用力的刺穿了薛向陽的手掌，這一下，卻讓薛向陽生生疼醒，尖叫了一聲
    隨之滅羅盤也被這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收入囊中
    薛向陽猛地從地上彈起，第一時間並沒有看向那位男子，而是看見了自己手掌，滿是鮮血，當即昏厥了過去
    齊雲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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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他煩躁的抓抓頭發，又將鏡頭往前推：“薛向陽那孩子醒了嗎？”
    “醒了，又暈過去了。”阿東警官道：“他醒來的第一時刻就是去看自己包紮的手掌……”
    “又暈血？”齊雲道：“不是已經止血了嗎？”
    “……不，他是被醫護人員的針嚇暈的。”
    齊雲將頭埋入臂彎之中，困的已經睜不開眼了：“這蠢孩子。”
    “不過問他也問不出什麽來。”齊雲指著電腦屏幕，屏幕裏的男人十分謹慎，幾乎看不到他的臉，調到慢速也是無死角的看不到，更不要提請畫師來分辨了
    “去問問辛海靜和蕭願楠。”齊雲命令道
    “這……”阿東有些為難：“蕭願楠已經讓她父親接走了……”
    忘了這一茬了，蕭願楠的父親權勢滔天，早早就在警局鬧了一通，大張旗鼓的把孩子帶走了
    齊雲深吸一口氣，剛要說什麽，大門卻忽然被推開，一個吵鬧的聲音瞬間鑽進他耳朵裏：“齊警官！”
    齊雲心道不妙，而此時此刻顧苒已經大步走到他麵前了：“齊警官找到了嗎？看清了嗎？找到哪個叫蘇宴的人了嗎？有韓…芸的行蹤了嗎？”
    她著急的拍了拍桌子，而齊雲隻看到了那個戴在她手腕上的，價值兩千一百萬的玉鐲
    真有錢啊……齊雲暗暗想著
    阿東為他解了圍：“蘇宴此人的確找到了，我們也派遣了很多警力去搜查這個位置，但是依然沒有什麽線索，更不知道他是怎麽突然出現在學校裏的——除了那個監控，再找不到第二個監控裏有這位黑衣男子的。”
    “不過蘇宴這個名字是韓芸同學提出來的，那麽我們猜測韓芸和蘇宴很有可能是同謀。”
    顧苒立馬道：“不可能。”
    齊雲緩緩道：“沒有什麽不可能的，這件事已經不歸我們管了。”
    “什麽！？為什麽？”顧苒著急道：“怎麽回事？你們不是警察嗎？為什麽說不管就不管了？”
    “辛海靜這件事由教育部門和人民政府收管，應該很快就出結果，但是韓芸同學這件事已經超出我們的警方審查的範圍內了，這畢竟是靈異事件，我們隻能按照失蹤人口來處理。”齊雲關上了電腦屏幕，閉了閉困的睜不開的雙眼：“而我們已經盡力了。”
    顧苒無話可說，她知道這是法律給出的最好結果
    兩天之內搜查到蘇宴這個人，齊警官不眠不休的看了監控整整兩天，又派出大量警力去搜查處理，他們的確是用了全力
    “所以韓芸這件事隻能被定性為失蹤案件嗎？”顧苒又問了一遍
    阿東警官無奈的點點頭：“我們依然會全力尋找蘇宴這個人……”
    顧苒沒聽他說完後麵的話，轉頭拉開門走了，臨走時，她小心關上了門
    阿東歎了口氣
    齊雲則已經找了處小沙發躺下了，他揉了揉太陽穴道：“別刺激她了。”
    “這些都是實話……況且我覺得您更擔心韓芸同學的下落。”阿東道，這兩天折騰的他也身心俱疲，根本沒來得及好好休息：“而且您不是也說，當時在那個羅盤裏麵，是她救了您。”
    齊雲閉上眼，意識有些遲鈍，他顫了顫眼睫，似乎實在睜不開了，依然回應道：“對，她救了我……”
    “蘇宴這個人……”他呢喃道，似乎想到一個有趣的稱呼
    “這名字……小燕子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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