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操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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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元祚出宮主要是去方藻家。
    他深入的與方太仆談論了雜學,也就是化學。
    隻是方太仆老年求穩,不想再煥發第二春。
    祁元祚怎麽可能坐視未來人才這麽頹廢,一翻雞湯灌進去,將方太仆從政以來的光輝事跡拉出來各種讚揚,還有方太仆平日自己寫的詩,祁元祚揀最偏的背幾句,大加崇拜。
    方太仆不由得飄飄然。
    若非真的崇拜他,怎麽可能將他幾首並不廣為人知的詩都背出來?
    祁元祚見時機已到自然而然的提出了對雜學的不解。
    “孤前幾日得到了一本天書,上麵各種符號,孤實在不能理解,聽聞方太仆對此有研究,所以想拜托方太仆幫孤解析一番。”
    方太仆自是應下。
    他活了四十多年了,什麽書沒看過?
    方家未來的榮光全係於太子身上,太子願意與方家親近,方太仆沒有推拒的道理。
    祁元祚心滿意足:“等孤回宮就派人把書送來。”
    忽悠了未來的化學人才,出門遇到了他的射手。
    幾個伴讀隻陪太子讀書騎射,卻不能陪太子練武。
    祁元祚曾問過齊帝為什麽。
    齊帝說,帝王是孤獨的,要永遠握好自己的底牌,世間沒有人有資格與皇帝平起平坐,無論是身份還是能力。
    祁元祚自己總結了一下,四個字——保持神秘。
    大齊人講究文武雙全,哪怕最討厭運動的尹守知,放出去也能撂倒一兩個普通人。
    方藻已經十六歲,身高一年一個樣,祁元祚三尺半的身高,放在五尺半麵前根本不夠看。
    颯颯少年郎,黃色琉璃簪盤發,從腰至腳半邊黑獸紋在一招一式的攻擊裏充滿了野性,額角細汗眼神專注,與武學師傅一招一式的對持,頗有章法。
    兔子飛踢,將武學師傅蹬退三步,方藻卻借著師傅雙手交叉格擋的力道,鷂子翻身落地。
    祁元祚鼓掌讚歎
    “空將的身法,越發厲害了。”
    當年祁元祚拜為仙鶴台的老大,成立了元教,他是這個教的教主,給每個人都‘封’了官。
    方藻是空將,盧芝是財主,祁多魚是暗客,施玉是糧師,尹守知是祭酒,再加小黃與小黑牛馬大將,還有一個時在時不在的貓大爺坐鎮後方。
    至於大皇子,他是個bug,有了他打的沒意思,早早被退群了。
    隻看這些稱號就知道他們是幹什麽的。
    隨著他們長大,這些稱號成了他們私底下的親昵稱呼,很少表露人前。
    幾人常根據稱呼判斷小太子的心情和事情的急緩。
    比如此刻,站在這裏的不是太子,隻是朋友。
    方藻相當放鬆,下巴一揚自信道:“那當然!”
    “盧芝他們幾個現在都打不過我!”
    這是實話,施玉沒有習武天分,骨頭硬的像死人,尹守知潔癖,討厭流汗,吃不了練武的苦,盧芝一心斂財,信奉隻要錢夠多,他能成為一群方藻的大爺。
    祁多魚是個野路子,他不算。
    “殿下與我家老頭談完事了?我正有一件事要告知殿下。”
    祁元祚順著方藻的意思,兩人走到一邊兒,方藻把祁元祚一攬好哥倆的說悄悄話
    “前幾日我去忘憂樓,看到了治粟內史。”
    “他認了一個賣身青樓的女子為義女,還請了從宮裏外放的嬤嬤教導她。”
    祁元祚多通透一人,他偏頭睨了眼方藻,上下打量
    “你去忘憂樓幹什麽?”
    方藻臉上一哂:“不是我想去,是身邊的朋友攛掇我去的,施玉他們也去了,我們就喝點酒。”
    祁元祚盯的時間過長,方藻氣勢軟了又軟:
    “我保證,隻喝了點兒酒,老頭子的脾氣那麽硬我要是敢狎妓得脫層皮。”
    “重點不是這個,是治粟內史。”
    祁元祚眉眼散漫,他知道方藻想說什麽,隻是一味的偏題:
    “怎麽,你看上那姑娘,要打抱不平?”
    方藻糾結一瞬,不知該不該說出口,苦惱道:
    “可能是我想錯了,但是,我覺得治粟內史會在陛下聖誕的時候動作,望殿下小心。”
    他的心意,祁元祚心領了:“孤若是怕這些東西,也不用做這個太子了。”
    太子向來有主意,方藻不再深言,他隻怕太子沒有防備,掉了陰溝。
    回去的路上,祁元祚把玩著一塊玉胚,拿著刻刀在玉胚上比劃,似在想從哪裏下手。
    88冒出頭:“宿主,您送齊帝這個東西,會不會太普通了?”
    祁元祚笑它不懂人心。
    “就要普通才好。”
    “88,人的感情是經不起消耗的,孤自三歲開始送父皇禮物,你數數孤都送了什麽。”
    88不情願的轉動腦子:
    “三歲的時候送了一幅繡畫。”
    “四歲是一罐蔗糖,與製糖法。”
    “五歲是琉璃坊的分成與宿主樣子的白玉娃娃吊墜。”
    “六歲是豆油榨取法和百壽毯。”
    祁元祚:“對。”
    “父皇最喜歡的隻有白玉娃娃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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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什麽都不缺,所以尤為看重心意。”
    “今年,孤也浪漫一把。”
    這事這幾年他才回味過來,齊帝不在乎他能創造多少利益,作出多少貢獻。
    得到製糖法,得到密碼本、天燈、望遠鏡、琉璃坊分成,齊帝固然開心,但他最在意的,卻是他模樣的白玉娃娃。
    娃娃就被他放在床頭盤的圓潤,其他的繡畫、百壽毯全部放在庫房,再不取用。
    態度還不夠明顯嗎?
    齊帝是個浪漫主義,他四歲生日,父皇帶他登城門,漫天天燈形成了星星路。
    五歲生日,他見證了冬天裏的螢火蟲和百花齊放的奇跡。
    六歲生日,父皇一大早背著他爬山看日出。
    難吃的長壽麵,靈覺寺的平安符,翻爛的太子脈診醫案,明德殿頂梁柱上的身高記錄劃痕,還有雨夜的探望。
    祁元祚眼不瞎心不盲,這樣不求回報的付出,他豈能感受不到。
    齊帝得到密碼本後偷偷寫日記,祁元祚悄咪咪偷看,回頭一翻譯——豚兒今天也很忙。
    祁元祚信奉利益至上,對齊帝除外。
    忽然明白為何他選擇重開而非回去現代。
    因為濃烈的情感衝淡碎裂的疼痛,餘得滿心惆悵和遺憾。
    人生隻談兩件事:利益,感情。
    對於利益,他隻要結果,贏得漂亮,輸的體麵。
    對於感情,祁元祚不要求結果,他隻享受過程。
    愛要愛的熱烈,痛要痛的暢快,所以他無論何時都能保持令人痛恨的清醒。
    上一世,要死了,有點眷戀,反正有重開機會,回去再享受一次吧。
    於是有了眼下的一切。
    馬車外麵是黃昏南飛雁。
    皇宮裏是打坐沉思人。
    四皇子攥著布帛罪證想了一天。
    他口拙計魯,不如其他皇子深沉,但他自認是最識得太子麵目的人。
    上一世太子容顏不老,三十歲仍如二十歲容灼如花,經過歲月沉澱的氣質壓的天下無人敢稱俊稱美。
    太子三十歲東征倭島,齊帝千裏報病,讓太子火速趕回京城,太子不知京城情況,怕齊帝重病,長安城諸皇子叛變,與尹守知帶兵入京。
    卻不想齊帝是假病,得知太子帶兵而來,疑心大作將尹守知押入大牢,圈太子於皇莊。
    父子二人發生爭吵,齊帝揚言要二廢太子,尹守知獄中為太子申辯,被老五灌了毒酒,作成為太子死諫的假象。
    尹守知一死,太子兵變。
    這是其他皇子知道的外情,四皇子還知道內情。
    盧芝死後,兩人冷戰,齊帝曾真得了一場重病,幾乎要命的,是太子治好了齊帝,過程不知。
    隻是後來齊帝開始求長生,這使得太子與齊帝多次爭吵。
    然後齊帝從太子身上求長生不得,給太子下了毒。
    這事他是通過伯勞知道的,後來太子身體愈差,也佐證了這一點。
    齊帝第二次裝病,初始不為試探,是為了騙太子的長生術。
    但太子帶兵而來,齊帝年過半百,驚惶之下,被老大挑撥,才不管不顧圈了太子。
    長生……
    這麽離譜的事,本該很荒謬,四皇子上一世不信,這一世卻信了,因為重生。
    奪嫡的結局是大齊皇室乃至大齊朝堂參與奪嫡的官員死絕,留下的是看似破敗實則底蘊猶存的新朝。
    江南豪門權貴在太子下江南時被殺了一波,簡直恨死太子,他們砸鍋賣鐵的支持司馬徽起兵,隻要司馬徽不傻,登基後第一個宰的就是這些等著富貴的江南豪門。
    朝堂勢力洗牌,權貴勢力衰敗,獲得最大勝利的是司馬徽與擁護他起義的平民義軍。
    這猶如清膿挖腐的療毒手段多熟悉啊,隻要新王朝延續祁元祚留下的製度,至少有三百年的盛世國祚。
    這些東西是四皇子死亡的那一刻悟出的,等他醒來知道所有人都重生後,終於悟透了,他們都被耍了。
    在祁元祚知道自己中毒的那一刻,他就把結局安排好了。
    他們的死是必然,齊國的滅亡是必然,他們的重生,也是必然。
    這才是翻雲覆雨的大齊太子。
    四皇子才如此篤定祁元祚必然重生了。
    大齊太子自私自利,最會騙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就讓所有人為他陪葬,沒有舍己為人的無私大愛,他不會讓自己以綿羊的能力走入狼窩。
    所以祁元祚一定是重生了。
    他隻是在裝,裝的無害,他還在騙人,甚至已經騙了老大和老三,他還想騙他!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已看破了他的把戲!
    他才不會做他手裏的棋子!
    四皇子深知,如今的祁元祚被年幼的身體桎梏了手段,行事委婉不少。
    成年的太子才是操心師一詞的極致,是王與霸集合體。
    他理智的讓人痛恨,要麽臣服他,要麽離開他。
    祁元祚的生命裏什麽都會有,唯獨不會有陪伴,沒人有資格陪伴他。
    因為他沒有心。
    太子妃癡戀太子被棄如敝履,就是證明。
    四皇子不甘於臣服,他不甘被太子玩兒弄,他敢肯定,這塊布帛是太子故意讓他發現的。
    太子知道他想殺大公主,所以給他設了圈套,等著他鑽。
    明知道是圈套,四皇子偏偏無法不如他的意。
    明晃晃的陽謀,令人痛恨的祁元祚。
    四皇子想了一天,終於想到了擺脫棋子身份的辦法。
    一想到太子會露出驚訝的表情四皇子就一陣痛快。
    他不會讓太子如意的。
    絕對!
    作話:說實話,四皇子這人吧,有點子難寫,太子也挺難寫的,哈哈,今天隻有一章啦。
    寶寶們,今天請個假,明天早點更,兩章,不要等文了——2.20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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