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甘蘭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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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甘蘭棠
    六年,伯勞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公公了。
    在太子身邊也能稱得上一句位高權重。
    他本就長的乖,因為去了勢,身體不可避免的女相化,但是伯勞這個位置的太監,有能力用權錢接觸太醫院調理身體,因此大體看起來也隻是個長相偏柔和的男人。
    一個一眼就能看出其反骨和清高的男人。
    皇宮的權勢養人,在太子身邊就更養人了。
    多少人欲得太子青眼而無路,伯勞卻在太子身邊風光了十年。
    伯勞冷眼看著外人諂媚巴結,偶爾一兩個跑到了太子跟前又如何,太子的眼光何其高,他也隻能成為太子身邊呼來喝去的狗,庸碌之才連個眼神都不配得。
    伯勞恭恭敬敬的奉上今日的湯藥。
    一身貴紫權黑的太子殿下,抱著狸花背透過玉蘭雕窗看外麵的迎春花,嫩黃綠絲絛,光影掠紅牆。
    按理說藥喝了十年,以太子的身體底蘊早該斷藥了,但是祁元祚作啊,太醫三天一小診,七天一群診,次次診脈次次費解。
    勞累過度,心有鬱結。
    太醫們怎麽都弄不明白,祁元祚貴為太子,齊帝千嬌百寵,本身才華出眾機敏過人,太子之位穩如泰山,平日裏也隻在長安城內溜達溜達,從哪來的勞累過度、心有鬱結?
    太子本人平日裏神色如常,不見憂思,可脈象不會騙人。
    好幾次他們都診出太子耗神耗的有些虛了。
    沒辦法,藥繼續喝吧。
    但服用周期從原先的天天,變成了如今的一月七天。
    太醫們不解,祁元祚卻是明白,他身體不出長安城,心忙的是三方事。
    熬夜加班是常事,都怕自己長不高。
    鄙夷牛馬,成為牛馬。
    祁元祚:“今日二月初二龍抬頭。”
    “春闈在十五,這個時間,天下才子已盡在長安了。”
    伯勞已經熟知太子的習性,自然而然的接話:
    “城內百姓正熱鬧著祭龍廟,定文館中舉辦了考前詩會,前幾日方公子還嚷嚷著邀您同樂,殿下不若賞他個麵子?”
    “正巧,大皇子府中的玉蘭也開了,林安小公子也想您了。”
    祁元祚擼著貓頭,假嘖了句:“就你話多。”
    狸花背是個十多歲的老貓了,自兩年前瘸了一條腿回來,便很少再往外跑了。
    如今每日躺在承祚殿房頂上曬太陽養老。
    說起來也是條混過江湖的貓貓俠了,在貓圈裏定聲名顯赫。
    祁元祚每次看到狸花背就有種看將軍解甲歸田的感慨。
    “林安的生辰是二月二十五,過了生辰就是8歲了。”
    伯勞應和:“可不是,林安小公子,有福氣著呢。”
    林安是林定堯的兒子,林定堯被關入大牢後,郡守要燒死他平民憤,幸好巡按禦史來的及時,林定堯被暫緩行刑。
    等巡按禦史死了,郡守又要殺林定堯,結果又逢宋府慘案,皇帝注意到江南。
    林定堯在獄中以身試病研究疫病的藥方,等宋府滅門郡守下台,叛軍也平了,終於要想辦法解決疫病了,林定堯被放出來主持大局。
    林定堯的確有學醫的天分,如果他棄文從醫定是個名醫,疫病得治後,吳縣家家服喪,送父母官。
    他病死在平步青雲的前夕。
    其妻盧蘭帶著兩歲的兒子回到娘家,成為寡婦,向齊帝上呈夫君血書。
    隻有寥寥幾字——願貧寒學子,有入太學機會。
    因為這封遺書,齊帝下旨,各省城秋闈後頭名解元可入太學。
    原本隻能達官顯貴才能入的太學,終於有了平民一席之地。
    那可是‘入太學者,必登科’的太學!
    天知道這則聖旨下達後,寒門狂歡,林定堯,成了寒門得以入太學的裏程碑。
    喝了藥後,祁元祚換了身衣服備車出宮。
    狸花背跟隨。
    馬車軲轆轆出了皇宮,被門口一人攔了道,伯勞看到來人,臉色頓時陰鬱。
    四皇子。
    祁元祚挑開車簾,無聲一笑
    “讓他上來。”
    他每次出宮都會被四皇子偶遇,六年裏他都偶遇習慣了。
    伯勞天天防賊似的抓奸細,不僅沒抓到給四皇子通風報信的,還差點被別人拔了爪牙,隻得悻悻認栽。
    無論祁元祚想幹什麽,四皇子都不阻攔,隻有一樣,必須讓他跟著。
    這狗脾氣與真老四也差不多了。
    祁元祚早知道身邊的四皇子換了人,因為真老四在他分身身邊待著呢。
    他屬實佩服父皇的操作,偷天換日。
    若非宮裏一堆重生的,父皇這一手堪稱完美。
    四皇子坐上馬車後,不聲不響的垂著眼。
    定文館在長安城的落元街。
    如今的長安比六年前繁盛的多,地麵平坦幹淨,街上商販井然有序,路過行人即使身上衣服有補丁也是幹淨整潔臉帶笑意。
    時不時有長安城衛穿行巡邏。
    大街兩側有孺子笑鬧,有一家三口買頭繩,吹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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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讀書人支桌子算卦、寫信。
    還有打著墨坊名頭賣柳籃,編草鞋的。
    街上?著籃子買頭花的娘子帶著孩子推銷,孩子一手攥著娘親衣服,一手沉迷吃烤餅。
    一兩個外族商人牽著馬馱著貨物。
    成衣鋪的工人搬著布匹口中喊老板補貨,拉貨過來的壯丁笑容滿麵的接水收錢。
    壯丁腋窩下的衣服破了一塊露出了裏麵的棉花。
    想當年,一家三口不舍得買糖人,賣頭花的女子不舍得給孩子買烤餅,壯丁天寒衣單,草鞋柳籃無人問津,更別說什麽算卦、寫信了。
    再想當年,長安城大街是富貴人家才敢停留閑逛之地,人人穿的人模狗樣,天子腳下不會有乞丐、貧窮。
    熙熙攘攘,祥和安寧。
    祁元祚挑著側窗看的出神。
    席長鬆無論幹什麽都會分一絲餘光落在太子身上。
    一開始是職責所在,後來形成了習慣。
    然後移不開眼。
    每當太子看向民間,席長鬆便看到了神明。
    前方一陣喧嘩。
    祁元祚回神,聽到了外麵一陣陣怪異的叫聲。
    “吼——!哦——!”
    伯勞反應快,連忙將馬車停靠一邊。
    席長鬆第一個出去,祁元祚鑽出來看到一隻駱駝哦哦著在大街上發瘋。
    駱駝是大齊對外貿易流入國內的。
    這玩意兒在外邊當馬用,在大齊內又當馬又當牛還當驢。
    又能騎還能馱貨物,耕地拉鋤也嘎嘎好使,太子親自認證,反正比拉去邊疆當蛋肉儲備糧的火鳥好用。
    隻是這隻駱駝好像發情了。
    駱駝發情期口留白沫,攻擊性很強,被咬到不死也要重傷。
    現在駱駝上坐著一個女孩兒,正驚恐的抱著駝峰哭叫。
    身體歪歪斜斜似乎下一刻就會掉下來。
    祁元祚今日出宮沒有帶護衛,伯勞還不會武功。
    眼見巡邏的城衛要趕過來了,駱駝上的女孩還能再撐一會兒,祁元祚便想安靜看著。
    誰知道這駱駝看到祁元祚的馬,嗷嗷叫著衝上來。
    狸花背弓著背,對著駱駝凶狠哈氣。
    眼看馬兒要撒開蹄子跑路,祁元祚恐馬車撞人,撈了貓,一腳踢開駱駝的臉。
    駱駝巨大的身體在這一腳之下踉蹌著歪退幾步,背上的女孩兒哭著掉下來,祁元祚接了她一下,為她緩衝了力道用巧勁兒把人撥去了一邊兒。
    這時城衛已經來了,三人射箭,五人持槍共同將駱駝射死在街上。
    城衛認識這位女孩兒,第一時間過去
    “甘小姐,您沒事吧!”
    甘?祁元祚挑眉,長安城姓甘的人家,最有名的就是甘台明先生。
    太祖之師,如今負責掌管太學的祭酒大人,出了名的清貴。
    台明先生的草書是一絕,方藻臨摹的就是台明先生的字帖,平生對其推崇備至。
    甘台明,是文人的向導。
    做官做到了宰相,為師是帝師,功成身退後,更是成為了天下文坦的宗師。
    那位甘姑娘扶著胸口,受驚之後手指情不自禁的抖動,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小心翼翼的看著祁元祚。
    祁元祚:“……?”
    祁元祚後知後覺的低頭,看到腳下踩著一方粉色的手絹,手絹上繡著雙麵玉蘭花,角落兩個字,蘭棠。
    甘蘭棠,甘家子孫兩代唯一的嫡係小姐。
    傳言是長安城世家姑娘中最耀眼的明珠。
    這位姑娘自及笄風頭很盛,連祁元祚都聽了一耳朵。
    伯勞彎腰將手絹撿起來送還給甘蘭棠,笑不達眼底
    “姑娘收好。”
    甘蘭棠羞澀的接過,上前幾步,小聲道:
    “多謝這位公子。”
    “敢問公子貴姓,來日定當答謝。”
    祁元祚笑了笑:“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眼看小公子要走,甘蘭棠連忙出聲:“公子留步!”
    “您懷裏的貓好像是我的。”
    祁元祚:“……?”
    我三歲開始養的狸花背,什麽時候成你的了?
    甘蘭棠:“我有證據!”
    祁元祚轉頭,要看看她的證據是什麽。
    甘蘭棠拿出了一木牌,正是當初祁元祚係在狸花背脖子上,刻著‘祚’字的小木牌。
    不過這木牌上的字體有磨損‘祚’字模糊了一半,隻剩下‘礻’。
    甘蘭棠捏著手帕,緊張的請求
    “公子要去定文館嗎,正巧我在定文館有熟人可以給我們安排包間,我請公子吃飯,再商量一下貓的歸屬……可好?”
    席長鬆評價:含羞帶怯,這是看上了。
    88發出化身尖叫雞:“宿主!遠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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