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六大罪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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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府
    司馬節風對近幾日發生的事頗有微詞。
    “太尉大人,您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看尹公子的架勢不像玩樂,尹娘娘那邊兒就沒說五皇子什麽心思嗎?”
    司馬家為了從太子手裏脫身,自斷根基,陛下回宮後司馬節風又上奏折請罪,才算揭過這一茬。
    沒想到一茬之後又是一茬。
    尹守知與五皇子查尹家貪墨,必得查到給尹家送銀子的人身上啊。
    最後又落到了司馬家。
    昧下貢品事小,若是查出他們往匈奴走私鐵器、盔甲,那可是叛國的大罪!
    尹太尉臉色不好看,他哪知道五皇子演得哪一出,見過送對手下台的沒見過送自己人下台的。
    尹太尉都懷疑五皇子腦子被驢蹄了!
    背靠尹家這股勢力優勢多大,五皇子若非被驢蹄踢了會想不出來?
    往年尹家給錢給人,五皇子又有生母在,尹妃親近尹家,怎麽會作勢五皇子幹這種糊塗事?
    他一直再等尹妃回消息,這幾日他日也想夜也想,想明白陛下欲借尹家為守知鋪路,也想明白陛下見守知成長,忍不了尹家繼續支持五皇子,唯獨想不明白五皇子這頭蠢驢。
    都是一個爹生的,怎麽太子天資聰穎,五皇子就奇奇怪怪呢?
    這些話他當然不能對司馬家說。
    尹太尉有自己的倚仗,就算他的罪行揭發,他是太子外祖,又是先皇後生父,陛下還想提拔守知,憑著這幾層關係,陛下絕不會殺死他。
    至於司馬家怎麽樣,大難臨頭各自飛,他管他如何呢。
    尹太尉左思右想,覺得這也是個機會。
    “與其想五皇子,不如想想下一步怎麽把太子拉下來。”
    司馬節風一聽,有戲:“難道太尉有良策?”
    尹太尉哼哼一笑:“放心,走到咱們這一步,看似是一個人,其實是一群人。”
    “五姓敗就敗在不團結,若他們能團結起來,一同抗衡太子,哪有後來的逐個擊破?”
    “千百年的世家,落得個樹倒猢猻散。”
    “有五姓的例子在,長安城的勳貴們心裏自得掂量。”
    “盧大司農卿,被陛下當作釘子釘在了江南。”
    “治粟內史以及大農丞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都是犯法,區別在何處?”
    “在盧大司農卿有個好兒子。”
    “本官也有個好孫子,本官倒了,最多是個流放,可本官之後,治粟內史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
    “他們若不想死,就得力保本官!本官隻要不倒自會力保他們!”
    想讓對手妥協就得抓住他的弱點,陛下的弱點是什麽?
    司馬節風眯了眯眼睛,是太子。
    這可讓人犯了難
    “太子的確是陛下的弱點,想在太子身上使手段讓陛下妥協,除非太子犯了大錯。”
    “太子年雖十三,聽政六年,正式入朝半年,卻無大錯。”
    尹太尉笑他愚蠢:“身在人間,哪有清白無瑕的?胎兒在肚子裏還會被生母罵一句淘氣。”
    “他若無錯,就給他造出錯處來。”
    “能力出眾者可誘之以金,明辨是非者可導以蜚語,為官清廉者就給他穿小鞋,海納百川者,給他潑髒水,與世無爭的隱士還能扣個莫須有之罪呢。”
    “太子之尊,不惜金,也沒法穿小鞋,卻可以潑潑髒水,傳一傳流言,讓他特立獨行,成為異類!”
    司馬節風心中一動,悟了。
    “太尉放心,司馬家有顆好棋子,用的好,保證能將這至高無上的皇權拉下天來!”
    尹太尉等著尹妃的回複,尹妃娘娘卻是今天才抓到滑不溜秋的五皇子
    今日五皇子身著粉藍色毛絨滾邊的衣服,無論是五官還是全身都顯得狐裏狐氣,卻非大眾的俗媚,而是一股說不出來的野性和風流。
    他動作間沒有矯揉做作的扭捏,分明是一鬱美小少年。
    可他這身衣服就讓尹妃娘娘無法忍受。
    他剛一入殿,冰冷的聲音隨之而來
    “把他的衣服給我扒下來!”
    五皇子不舒暢的心情更是一團糟了。
    眼見殿內人聽從尹妃的話走了過來,五皇子抽扇一開
    冷嗬道:“我看誰敢!”
    定睛一瞧,殿內下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哪是普通扇子,這是以十二柄極薄的小刀裝訂而成的扇骨,小刀刀鞘就是以油紙和象牙做成扇麵。
    平常作扇,拔了就是刀。
    五皇子拿著的手勢老練成熟,明顯是胸有成竹。
    下人一時怯步。
    尹妃情不惱反喜,她不自禁站起來,目光在五皇子冷銳的眉眼上流連。
    像……
    像了。
    她抬手讓殿內下人退下,連同大門一起關閉,隻剩下母子兩人,室內暗了下來。
    再看五皇子身上的粉藍色衣服,雖礙眼,卻能接受了。
    以理所當然的口吻道:
    “你去找你父皇,說你之前腦子糊塗了,結束這場鬧劇。”
    她扶了扶頭上的假發髻
    “我可以不問你幹出這種昏頭事兒的原因,但該有的罰跪和道歉,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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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漠然道
    “你又犯病了。”
    尹妃沒能理解:“你說什麽?”
    五皇子問她:“母妃剛才看著我在想誰?”
    尹妃娘娘眼睛閃了閃,自顧自的說道:
    “尹家沒有對不起你,守知雖是太子伴讀,但隻要你日後得勢,他早晚會是你的人。”
    五皇子心中冷笑,他壓根得不了勢,尹守知也不可能成為他的人。
    但這不是重點。
    既然母妃不想回答,五皇子也不糾結,他早知道母妃腦子有病,對於他的母妃,有著上一世的經驗,他自認很包容了。
    “誰告訴你我針對的是尹家和尹守知?我的目的明明是母妃。”
    “我若不這樣,尹家怎麽倒台?尹家不倒台,尹太尉怎麽死?母妃又怎麽入冷宮呢?”
    他說的太過自然,像聊天時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五皇子大多時候逆來順受,少數幾次反抗後被壓製,這麽惡言惡語直白的爭對還是第一次。
    打了尹妃一個措手不及。
    “你想讓尹家倒台,讓本宮入冷宮?!”
    “你就這麽恨尹家?恨本宮?!”
    “我是你母妃!生你養你,為你籌謀,你的心被狗吃了嗎!”
    不提還好,一提這句話,五皇子暴怒:
    “如果你所謂的養我是讓我從一歲開始學字背書,學不會背不會就不準睡覺,不準離開桌子一步,沒有飯吃,沒有水喝,大小便都在房間裏解決!那你還不如不生我!”
    “每本書,第幾頁!第幾行!第幾個字是什麽!”
    “你怎麽不幹脆跪到太子跟前求他給你當兒子?!”
    “我五歲,就因為一本詩集,你折磨我三天三夜,隻要我閉上眼睛入睡你就會想方設法將我喚醒,我告訴你,那個時候我就想殺了你!”
    “你個瘋女人!若非你對我有生恩,我早就殺了你了!”
    他本就先天不足,尹妃常常以恐嚇方法將他驚醒,導致他睡覺夜夜驚悸,噩夢不斷,若非他搬到承祚殿死賴著不走,早就去見閻王了!
    困到極致,卻不能睡覺的感覺一次次讓他精神如淩遲!
    祁承闕困瘋魔的時候恨不得咬死尹妃,將她千刀萬剮!
    “你住嘴——!”尹妃尖叫著將桌子上的暖手爐砸他身上,祁承闕的話觸了尹妃心底不可深想的陰影,使她一下應激了,歇斯底裏的叫喊著
    “太子能做到為什麽你做不到!明明是你愚笨不堪,還不聽教化!本宮督促你學業,你反而還冤怪本宮!”
    “你這麽蠢,你為什麽投到本宮肚子裏!你以為本宮想要你?!”
    “你長的既不像陛下又不像本宮,你就是個孽種——”
    尹妃緊急收聲,木頭一樣僵在原地,一直逃避的事情被自己點破。
    她痛苦的看向祁承闕,眸中憎恨、厭惡、排斥,不再遮掩。
    她就該掐死他!困死他!凍死他!
    他就是討債鬼!孽種!
    祁承闕眼睛情不自禁的睜大,表情呆滯,心裏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怔怔的看著尹妃的表情和眼睛,就是這種眼神……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無數次看到母妃這種眼神。
    遊離的,憎恨的,痛苦的……
    好似他的存在就是她痛苦的根源。
    前世的他懵懂無知,還奢想過母愛,以為自己隻要變得更優秀趕超太子,母妃就會愛他,他夜夜讀書,用功到吐血。
    前世尹妃為了讓他節省睡覺時間,冬天坐冰,夏天曬太陽。
    那時他以為天底下所有的母親都是如此嚴厲,以為隻有父親才會疼愛寵溺小孩兒,因為父皇就很寵愛太子。
    隻是他太笨,母親沒辦法把他教成討父皇喜歡的樣子。
    直到太子插手了他的學業。
    曾幾何時,因為‘長兄如父’這句話,他將太子當作父親對待。
    長大了,才知道,這是不對的。
    然後太子就成了他負麵情緒的發泄體。
    如果太子不這麽優秀,母妃不會那樣對待他,如果太子不這麽優秀,父皇不會看不到他,如果太子不這麽優秀,他會過的更好!
    憑什麽太子這麽幸福,他就這麽痛苦?
    嫉妒、憤恨,壓過了曾經的孺慕、崇拜。
    奪嫡之爭開始了。
    他痛苦母妃瘋子一樣折磨他,他疑惑母妃不經意間露出的痛恨,他費解母妃對太子的執念。
    就在剛才,靈光一現。
    我是個孽種。
    “哈!哈哈哈哈哈——!”
    祁承闕抱著肚子大笑。
    笑聲在閉合的大殿內像個發癲的瘋子。
    笑完了,祁承闕用最毒的語言,捅尹妃的心窩子
    “對!我就是個孽種!是你偷人生下來的!根本不是大齊皇嗣!你去喊!你去說啊!你敢嗎!!”
    “你不敢!”
    “每天守著這個秘密很難過吧?你看看都把自己逼瘋了,看著太子這麽優秀,自己生的孽種狗屁不是,是不是很難受?很恨?!”
    “等你進了冷宮你會更難受!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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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妃看跑過來掐住五皇子的脖子。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她手上根本沒掐死人的力氣。
    祁承闕仰著頭任她掐。
    “你早就想殺我了,對不對?”
    “無數次。”
    尹妃現在有多痛苦,祁承闕現在就有多痛快。
    他從未這麽痛快過。
    殺了尹守知時沒有,挑撥父皇和太子關係時沒有,知道尹家必被太子牽連抄家時沒有,現在有了。
    於是祁承闕知道了,原來他最恨的是母妃啊。
    確定母妃沒勇氣掐死他,他推開尹妃虛軟的手。
    冷淡道:
    “母妃病了,兒臣不打擾了。”
    尹妃跌退在地上大口的呼吸,一雙妖氣的眼睛,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那天她侍寢後隱約聞到了一股香味兒,半睡半醒時,她看到了那雙眼睛。
    醒來後她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再之後她懷孕了。
    她不敢深想,也不能想。
    她腹中孩子必須是陛下的!
    可這件事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一看到祁承闕,她就會想起那雙眼睛,太像了。
    這麽多年她每天都疑神疑鬼,看滿宮的皇子長的都不像陛下。
    自太後死後,宮內再無孕訊。
    陛下春秋鼎盛,怎麽會十年無一人有孕?
    越想,她就越痛苦。
    憑什麽!
    她隻想要一個陛下的孩子,要一個聰明的孩子!
    蒼天為什麽這麽待她?
    憑什麽皇後姐姐能生下陛下的親生孩子,憑什麽她就不行?
    憑什麽皇後生的太子聰明絕倫,憑什麽我生的就這麽蠢笨!
    尹妃捂著胸口,大聲哭了出來。
    翌日,尹守知狀告尹太尉貪墨貢品,走私鹽鐵。
    朝中諸臣狀告太子六大罪。
    一,奢靡
    二,逾矩
    三,玷汙官家小姐清白
    四,不孝
    五,勞民傷財
    六,暴戾
    尹守知驚怒不已,因為這六罪的源頭,出在昨日林安與司馬負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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