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民國戲子篇:梨園舊夢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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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了杜老大好些日子,今日溫柔回去秦公館的時候,還是撞上了。
“賀小督軍!賀小督軍!哎喲,您請慢啊!”
穿著一身緞麵上衣長褲的男人手裏盤著一串佛珠,身材偏瘦但十分精神,看著應該五十上下,頭發幾乎不見白色,看著就保養得很少,明顯是個很惜命的人。
溫柔腳步一頓,似笑非笑:“怎麽,杜爺考慮好了?”
後者賠著笑臉,卻還是不太願意就這麽鬆口,跟著溫柔進了院子後,就明裏暗裏提起武器的事。
溫柔:“杜爺的消息挺靈通啊,我們這些各地督軍會談,杜爺都知道了?”
杜老大麵色一僵,因為一旁還有秦公館的仆從過來送茶水。
溫柔這麽一句話出來,不就是明著坑他嗎?
因為杜老大知道這些事隻有兩種可能,其一,他在秦公館安排了人,這是觸秦光宗的黴頭。
其二,就是秦光宗透露給他的,那就說明秦光宗兩麵三刀背著溫柔玩小動作,照樣觸秦光宗的黴頭。
畢竟現在秦光宗都要給溫柔麵子來談這筆生意。
反正這話一出來,杜老大在秦光宗麵前橫豎不是人。
“嗬嗬,賀小督軍說笑了,這事兒也是湊巧聽了一嘴。”
溫柔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那笑聲之意味深長,聽得杜老大差點沒繃住臉色,真想抄起鞋底子給她呼臉上。
奶奶的,這娘們真是又毒又賤啊,難怪都說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杜爺好久沒見著令郎了吧?走吧,讓你們父子團聚團聚。”
溫柔忽然起身,杜老大心知她恐怕是要讓他看他兒子受罪,也是在暗著告訴他,想要武器藥品的事沒得商量。
他臉色沉沉,卻也不能吭聲說什麽,跟在她後邊,心裏把賀家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
這王八池子裏才出王八,賀家也肯定都不是什麽好貨!
“督軍。”看見溫柔回來了高立民打了個招呼。
很快,溫柔就把人帶到了院子角落小廚房邊的柴房裏。
門鎖一開,就見像犯人一樣戴著腳鐐,脖子上還被像拴狗一樣拴著鏈子的杜少爺,鏈子的另一頭是焊死的。
簡直就是明明白白的羞辱啊!
杜少爺本在用手抓著碗裏的雜糧飯,看見人進來了,嘴邊還掛著一粒米,看清是自己親爹後,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爹!爹啊!爹你救救我啊!嗚嗚嗚!”
這些日子,他被像狗一樣拴在柴房裏,晚上睡稻草,白天隻能吃點雜糧飯,還不讓他吃飽,屎都隻能拿個桶,人家還懶得過來換,熏得他嗷嗷哭。
天氣熱,兩天就長蛆了,看得他又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啊?
兒子是自己的獨苗,自小就被寵著哄著,哪受過這樣的苦?看見兒子哭成這樣,人都瘦了一圈,杜老大麵色鐵青。
“賀小督軍如此是否有些太過了?”
“杜爺這就說笑了,令郎在這有吃有睡的,我又沒對他用刑,您不是挺放心嗎,都這麽久了,還不願意賠禮?”
杜少爺一聽這話頓時瞪大眼睛:“爹,爹她這話什麽意思?是你沒答應用礦山換我?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我可是咱老杜家的根!我要是沒了你可就斷子絕孫了!
爹,爹你就把礦山給她吧,你拿著也就是圖個錢,我還不如錢嗎?咱杜家有那麽缺錢嗎?”
本就被溫柔氣到了的杜老大一見倒黴兒子這德性,差點沒控製住脾氣給他一腳。
這個蠢玩意兒!除了能給他生孫子還有什麽用?!
杜老大不由訓斥了幾句兒子,表麵上罵杜少爺不作為、不懂事,實際上有沒有指桑罵槐也就他自己清楚了。
直到兩人出了柴房。
“杜爺,想好了嗎?”
杜老大綠著臉,咬牙道:“這礦山給賀小督軍,也的確更能發揮它的作用,這樣,眼看著賀小督軍也要定親了,定親宴上,杜某定帶著契書上門。”
他不好受,這小王八蛋也別想好過。
既然她利用那戲子的名頭黑他的礦,那就和這個下九流綁死了去吧!
他才不信這小王八蛋能看得上一個戲子,她和那些隻在閨中裏看書繡花的女娃不一樣,這種權力裏沉浮的女人,嗬。
心怕是比石頭還硬。
定親宴上送礦山,也能順手撈個好名聲,總比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強。
溫柔輕笑一聲:“那就靜候佳音了,高立民,把柴房門鎖好了,免得有不長眼的進去衝撞了杜少爺。”
杜老大:“......”
高立民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督軍多損啊!
......
杜老大黑著臉出了秦公館,巷子裏,一道人影消失不見,他走路的動作和槐國人有些差異,拖腳。
很快,一個消息就送到了溫柔耳中。
她和賀長榮通了個話,電話那頭傳來賀長榮的歎息聲。
“哎呀,這個老鄭啊,沒想到磊落了大半輩子,這臨老了......竟然要晚節不保。”
若事情沒錯,鄭闖這可是賣國啊!
正事匆忙中,溫柔也沒忘記盯一盯定親的事。
雖然她誆著樓知秋是為了騙礦山,但騙礦山是真,要和他定親也是真。
還是要操心的。
敲定好了一個好日子,溫柔就帶著消息去找樓知秋了。
溫柔好幾日沒來,樓知秋心裏沒底,連著幾晚都輾轉反側的。
見她過來,心間緊張更甚,卻沒想到她一過來就先開口提了正事。
她直接和樓知秋明說了杜老大的承諾。
“杜老大準備定親宴那日將契書送來,也是為了將我架在這事上,惡心我一把,不過......”
聽見前半段,樓知秋神色一怔。
他也能猜出來杜老大的想法。
杜老大瞧不起他一個戲子,也覺得溫柔瞧不起他一個戲子,是以將兩人捆綁死了,總能讓溫柔慪慪氣。
“不過......什麽?”遲遲沒聽見溫柔說完後半段話,樓知秋心間實在如有蟲子在爬一般,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一句。
溫柔忽然一笑:“不過莫說此事我早有準備,與樓班主這樣有心報國的義士的名字掛上鉤,是幸事才對。”
對麵的人垂在腿側的手倏然握緊,不知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神使勁兒往一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