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等去跟秦凡相認的時候，也可以讓秦凡知道，他這個當父親的並沒有偏心。

    秦凡生父皺眉沉思片刻說道：

    “這件事，既然秦凡開始自己處理了，就讓他自己處理吧。”

    “我就不插手了。”

    黃天蕩無法理解，夾了一塊溜肉段，一邊狠狠嚼著一邊說道：

    “景哥，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你還準備認不認秦凡了？”

    秦凡生父見曾經最好的兄弟也不懂他的心思了，歎了一口氣，把他心中所想跟黃天蕩說了一下。

    黃天蕩聽了秦凡生父的解釋，

    先是因為秦凡生父並沒有偏袒秦凡三弟，替秦凡感到欣慰，

    可轉念一想，

    他又覺得他景哥算計太多了！

    但是啊但是，

    說到算計，

    他黃天蕩又好到哪去呢？

    “喝酒，喝酒！”

    黃天蕩也不敬秦凡生父，自顧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

    “景哥，你說人為什麽都會變啊？”

    秦凡生父端著酒杯，看著清澈的白酒，悵然若失道：

    “當一個人想改變現狀，發現不得不接受部分現實，才能改變部分現實的時候。”

    “他接受了部分現實，就已經開始變了。”

    “這是現實，這是無可回避的現實。”

    年過半百，

    黃天蕩的人生閱曆，比絕大多數人都“精彩”。

    他明白，

    他景哥說的是事實。

    但是黃天蕩想到年少的自己，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

    是恨，是惆悵，是無奈，還是什麽，

    心中百感交集，

    說不清道不明，

    隻能讓如烈火般的烈酒，麻痹他的精神。

    “景哥，這一切都值得嗎？”

    “我……我好像完全變成我討厭的樣子了！”

    秦凡生父回想他們這些年做的事，雖然沒能做到他年少時夢想的那種程度，但是他還是問心無愧的。

    他負責的所有生意，都做到了貨真價實，他對得起消費者。

    他敢站到消費者人群中，說他的產品是可以讓所有消費者放心的產品。

    他對自己不滿的地方是，

    他的產品價格比較高，

    他的員工工作依舊很累。

    但是有些事，他認為他不得不那麽做。

    就好比他的產品定價高，除了各種成本，他得到的那些利潤，是為了以防萬一，為以後做更多打算。

    “天蕩，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黃天蕩又喝了一小杯酒，搖著頭說道：

    “不不不，景哥，我做的那些事，本就該那麽做。”

    “那不是我值得炫耀的功勞。”

    “我說的是，我自己變了，我變的不那麽真誠了，我變的像以前隻想著自己自私自利的老地主了！”

    “景哥，你知道我為什麽讓小強去找秦凡嗎？”

    “因為我當時想的是，澤興澤堯都挑不起大梁，小強選了他們，我黃家沒什麽未來，我完全是出於對我黃家的考慮！”

    “現在，我非常想景哥你去認秦凡，也不是因為看在秦凡漂流在外，身世可憐。”

    “而是……而是我看到他的能力，他和秦老的關係。”

    “我現在思考問題，已經不受控製地先從利益出發。”

    啪啪啪——！

    黃天蕩越說越激動，給了自己好幾巴掌，

    “年少時覺得‘你終究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是笑話。”

    “可現在，那句話就像懸在天上的天符，時時刻刻都在降下天雷，劈在我頭頂，讓我抬不起頭啊！”

    “這麽多年，我早已忘記懷念蘭芝姐，我也沒有去關心過那個孩子。”

    “我完全就是在沒有選擇，出於為我自己考慮的情況下，才去找那個孩子。”

    “如果他依舊在龍都如行屍走肉一般，我想，我大概隻會失望搖頭，隨後就把他拋到腦後，根本不會想讓景哥你去認他，也不會想起他是蘭芝姐的孩子。”

    “景哥啊景哥，”

    啪啪啪啪！

    黃天蕩猛抽自己嘴巴子，

    “我怎麽會變成這樣，我怎麽會變成這副嘴臉！”

    黃天蕩把自己的臉都抽的紅腫了，

    秦凡生父伸出手，原本想抓住黃天蕩的手，不讓黃天蕩抽自己，

    但是他的手停在空中，

    最終抽在了自己臉上。

    黃天蕩看似在痛恨自己的改變，看似在罵自己。

    但是那每一句話，又豈是隻在說他黃天蕩？

    秦凡生父是個聰明人，

    他聽出來，

    黃天蕩是在問自己，

    也是在問他。

    他為什麽現在想認秦凡？

    如果秦凡還在龍都如行屍走肉一般，他還會認秦凡嗎？

    他還記得秦凡是誰身上掉下的肉嗎？

    他還記得那個摯愛他的女孩嗎？

    他對得起那個女孩嗎？

    他的心髒不髒？

    “景哥，我……我現在就想問問你。”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兄弟，你就跟我說實話。”黃天蕩紅著眼，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太激動。

    秦凡生父歎了一口氣，

    “問吧天蕩。”

    黃天蕩起身，雙手撐著桌子，俯視，直直看著秦凡生父雙眼，

    “景哥，你還認不認秦凡？”

    “你還認不認？”

    “你到底怎麽想的？”

    “你剛剛在家裏跟思雯姐說那些……你還記得芝蘭姐嗎？你不記得芝蘭姐了，你還認秦凡幹什麽？”

    “你到底怎麽想的！”

    “你到底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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