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思雯回到客廳後，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想了一會，先撥通了宋澤堯的電話。

    栽崖村一塊正在擴建修繕的工地上，宋澤堯戴著安全帽，戴著口罩，露著的半張臉上滿是灰土，汗水在臉上的灰土中衝出一條‘河溝’。

    正在幹活的宋澤堯忽然感覺褲兜裏的手機在震動，便脫下破了洞的手套，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發現是老媽來電話後，

    宋澤堯接通了電話。

    “喂，媽，有什麽事嗎？”

    popopopo……

    電話裏宋澤堯扯著嗓子喊，旁邊就有破石機的嘈雜聲。

    韓思雯提高音量說道：

    “堯堯，你找個不吵的地方，我跟你說件事。”

    “喂？?”

    “媽？我聽不見，你大點聲！”

    韓思雯嚐試了好幾次，不管她怎麽提高音量，宋澤堯都聽不見。

    韓思雯隻能掛了電話，先給宋澤堯發了一條信息，讓宋澤堯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宋澤堯看到信息後，看了看正在工地上幹得熱火朝天的工友們，有種自己要偷懶的羞感。

    但是老媽來電話了，他也不能不接，萬一有什麽著急的事呢。

    宋澤堯跑了兩步，跑到遠處噪音小的地方，撥回去了電話。

    “喂，媽，有什麽事嗎？”

    “我正幹活呢。”

    韓思雯：“你爸出了點狀況，你回家一趟吧。”

    宋澤堯：“我b……我爺爺兒子出狀況了？出啥狀況了？”

    “是回去的時候，在路上被車撞死了嗎？”

    韓思雯雖然覺得她老公不配被尊重，但是兒子這樣詛咒老子，韓思雯擔心對宋澤堯自身不好。

    “堯堯，不準那樣說話。”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父親。”

    宋澤堯倒也不會跟他媽頂罪，

    “行吧。”

    “媽，他到底出啥狀況了？”

    韓思雯頓了一下說道：

    “他跟你爺爺去了栽崖村回來後，精神就出了點問題。”

    “能認識人，能交流，但是……有點不正常了。”

    “你回來看看吧。”

    宋澤堯沉默稍許，

    “他，瘋了？”

    韓思雯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你回來看看吧。”

    宋澤堯回想起他小時候的生活，

    他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

    他父親每天都在忙，

    白天去公司見不著，

    回家後吃吃飯就進書房了，他也見不著。

    長大後，

    十來歲開始，

    他父親就給講各種規矩，讓他看各種書，逼他寫讀後感。

    說實在的，

    他感覺不到他父親對他的愛，

    都是他母親跟他說，他父親隻是很忙，其實他父親也是愛他的。

    之前宋澤堯不知道他生父做的事時，心裏還接受他母親跟他說的那些話。

    【他父親隻是太忙，他父親是愛他的。】

    但是現在宋澤堯知道他父親辜負了秦凡生母，也欺騙了他媽。

    心裏他母親之前跟他灌輸的“他父親是愛他的”，在那一刹那就煙消雲散了。

    宋澤堯拿著手機，貼在耳朵上，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工地。

    他到栽崖村工地報到後，

    很多人都不看好他，

    有些工友大叔，大哥，都說他堅持不下來。

    他哥來笑話他，

    他堂哥在旁邊意味深長圍觀過他。

    最主要的是，

    過去短短幾天時間內，

    他確實生出過好幾次逃跑的念頭。

    他哪裏吃過這種苦，

    手上磨出泡，又磨破了，

    水泡裏流出的水和血，

    和著灰土繼續幹活，

    疼的呀，

    讓宋澤堯渾身都打哆嗦。

    還有胳膊，還有腿，

    那個酸疼啊，

    感覺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問了好幾個工友，問他們當初嚴峻則真的也是這麽堅持下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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