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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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沐之日,難得清閑。
    張經緯本打算狠狠補個覺,把連日來的疲憊都睡回去,直睡到日上三竿。然而,天剛蒙蒙亮,一個聒噪的聲音就開始在他臥房門外嗡嗡作響,像隻趕不走的蒼蠅。
    不是對他說話,卻字字句句都往他耳朵裏鑽。是梁大海那粗嗓門,正對著院子裏某個倒黴蛋也可能是空氣)大倒苦水:
    “…娘的!這活兒是人幹的?老子這兩天天不亮就爬起來,頂著寒風搭茅廁,跳進冰水裏挖溝渠!累得跟頭老黃牛似的!這倒好,有人倒清閑,跟個甩手掌櫃似的,屁事兒不幹,淨晃悠!這公平嗎?啊?!”
    張經緯煩躁地用被子蒙住頭,但那聲音穿透力極強。迷迷糊糊又睡了不知多久,外麵非但沒消停,反而升級了!梁大海似乎跟人吵了起來,聲音拔高,罵的還很髒。
    “砰!”一聲悶響,似乎是誰推搡到了門板。
    張經緯終於忍無可忍!他猛地掀開被子,宿睡未消的頭痛和被打擾的怒火一起湧了上來。胡亂抓起床邊一件厚實的棉襖裹在身上,也顧不上形象,趿拉著鞋就哆哆嗦嗦地拉開了房門。深冬的寒氣撲麵而來,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睡意倒是跑了大半。
    “大清早的吵吵什麽?!要造反啊?!”他厲聲喝道,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不容置疑的威嚴。亂糟糟的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隻見梁大海和王二狗像兩隻鬥紅了眼的公雞,正互相揪著對方的衣領子,臉紅脖子粗。梁大海身上還沾著泥點,顯然剛從工地上下來。王二狗則衣冠還算整齊,但領口被梁大海扯得歪斜。旁邊幾個早起灑掃的衙役遠遠站著看熱鬧,大氣不敢出。
    梁大海一見張經緯,立刻鬆開王二狗,搶先一步告狀,指著王二狗的鼻子:“少爺!您給評評理!我這兩天累死累活,又是搭廁所又是挖水渠,凍得手腳都僵了!他倒好,影子都見不著一個!這公平嗎?!”
    王二狗梗著脖子,毫不示弱:“放屁!老子現在有公務在身!”
    “公務?”梁大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之以鼻,“逛窯子也是公務?!老子今天早上親眼看著你,跟著那個花魁鬼鬼祟祟就鑽進了一處閣樓裏!要不是老子眼尖把你揪出來,你指不定還在裏麵快活呢!少爺,您說這不是逛窯子是幹什麽?!”他唾沫星子都快噴到王二狗臉上了。
    “梁大海!你他娘的血口噴人!”王二狗氣得額頭青筋暴起,臉漲得通紅,對著張經緯急聲道,“少爺!您別聽他胡說八道!我今天……我今天在街上看見凝香了……”
    “聽聽!聽聽!他自己都承認了!”梁大海像抓住了鐵證,得意地打斷,“少爺,他親口承認去逛窯子了。”
    “你給我閉嘴!”王二狗怒吼一聲,猛地轉向張經緯,眼神急切,“少爺!我剛進去,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看見少夫人和豆芽也在那樓裏!我正想過去詢問是怎麽回事,還沒走到跟前呢,就被這個莽夫不分青紅皂白地給硬拽出來了!他壞了我的大事!”
    “少夫人?!”梁大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滿了荒謬和不信,“王二狗!你他娘的為了脫罪,連這種彌天大謊都敢編?!少夫人金枝玉葉,大家閨秀,怎麽可能去那種醃臢地方?!你簡直滿嘴噴糞!汙蔑主母,罪加一等!少爺,我現在就替您教訓這個滿嘴胡唚的混賬!”說著就要擼袖子動手。
    “梁大海!我警告你!言多必失!”王二狗也豁出去了,梗著脖子瞪著梁大海,“你敢不敢跟我賭?!就賭十個大嘴巴子!要是我胡說,你抽死我!要是少夫人真在裏麵,你讓我抽十個響的!敢不敢?!”
    “賭就賭!老子還怕你不成?!”梁大海被徹底激怒,拍著胸脯吼道,“少爺您作證!今天要是不把這王八蛋的嘴抽歪,我梁大海三個字倒過來寫!”
    張經緯的臉色,在聽到“少夫人”三個字時,已經徹底陰沉下來。之前的睡意和煩躁被一種冰冷的驚疑取代。
    “好啦!”張經緯一聲斷喝,壓下了兩人的爭吵。他目光銳利如刀,先狠狠剜了梁大海一眼,製止了他的衝動,然後死死盯住王二狗,聲音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狗子!帶路!”
    ……
    三人拉扯著穿過幾條僻靜小巷,最終停在一座看似尋常卻又透著幾分詭異的樓閣前。這建築沒有懸掛任何招牌,但簷下懸掛的彩綢和窗欞上精致的雕花,卻與雲州那些高檔花樓如出一轍。
    “少爺,就是這兒!”王二狗壓低聲音道,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未等張經緯細想,梁大海已經不耐煩地推著他往門裏走:“走走走,快進去瞧瞧!要是這廝敢騙人,我當場抽爛他的嘴!”
    樓內光線昏暗,卻彌漫著一種甜膩的香氣,既不像尋常脂粉,也不似熏香,倒像是某種精心調配的迷藥。張經緯剛適應光線,一個身著絳紫紗裙、滿頭珠翠的婦人便扭著腰肢迎了上來。她約莫四十出頭,妝容精致得近乎誇張,每走一步,身上的環佩便叮當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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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不是咱們青天大老爺張大人嘛!”婦人拖著長音,聲音甜得發膩,塗著鮮紅蔻丹的手作勢要搭上張經緯的胳膊,“什麽風把您給吹來啦?”
    張經緯側身避開,臉色陰沉如鐵:“你是這兒的老板?”他聲音冷峻,“本官記得,從未簽署過任何新設妓院的公文。”
    婦人誇張地捂住嘴,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哎喲喂!大人說笑啦!”她扭了扭豐腴的身子,故作嬌嗔,“這怎麽能是妓院呢?咱們這可是正經的"媒樓",說親論嫁的雅地!”她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神秘,“再說了...我們老板,和大人您還是故人呢!”
    張經緯眯著眼,輕聲問道:“凝香?”
    “那是花名啦~”婦人擺擺手,“我們老板早贖身啦,現在姓魏,雙名佳佳,魏——佳——佳——”她一字一頓地念著,眼睛卻緊盯著張經緯的臉,似乎在期待什麽反應。
    張經緯念叨著:“魏佳佳……”他不經意的打了一陣寒顫。
    他強自鎮定,聲音卻不由自主地繃緊了:“我家夫人...是否來過?”
    “在呢在呢!”婦人眉飛色舞,塗著厚厚脂粉的臉笑得皺紋盡顯,“正在二樓"上學"呢!要不要我帶大人上去瞧瞧?”
    “‘上學’?”張經緯眉頭皺得更緊,“什麽學?女子學堂?”
    婦人掩嘴輕笑,刻意扭動腰肢展示自己豐滿的身材:“是女學不假~教姑娘們怎麽做一個...真正的女人~”她意味深長地眨眨眼,“琴棋書畫、女紅廚藝...還有那些...閨中秘術~”
    梁大海在一旁聽得麵紅耳赤,王二狗則緊張地觀察著張經緯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張經緯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帶路。”
    婦人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笑容僵了僵,但還是轉身引路。木樓梯在她腳下發出吱呀聲響,每上一階,那股甜膩的香氣就濃一分。張經緯跟在後麵,心跳如擂鼓,腦海中閃過無數可怕的猜想——皇甫靈為何會來這種地方?魏佳佳又在謀劃什麽?這個所謂的“女學”,究竟在教些什麽?
    二樓走廊盡頭,一扇雕花木門虛掩著,隱約傳出女子輕柔的說話,他從門縫往裏探看。
    一個女講師正對著台下的女孩子們講述著女德論。
    到提問環節,一個熟悉的背影突然舉起手來。
    台上的講師點了名“張皇甫氏。”
    皇甫靈自信起身,對著講師侃侃而談。
    王二狗詢問張經緯一下,“少爺,要不我去叫停?”
    張經緯近乎癡呆的看著正在上課的皇甫靈,嘴微微揚起,還忍不住的喃喃道:“好……好可愛。”
    王二狗沒聽清他在嘟囔什麽,“啊?少爺明示。”
    張經緯有些尷尬,收起那猥瑣的嘴臉“沒,沒什麽……等她下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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