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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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陽縣衙·縣令居所
    一聲刺耳的瓷片碎裂聲,如同冰錐刺破死寂,將皇甫靈從混沌的黑暗中狠狠拽回。
    她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了幾息才重新聚焦。熟悉的床帳頂棚,身下是柔軟的錦被。她茫然地撐起身體,渾身綿軟無力,仿佛剛從一場無盡的噩夢中掙脫。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暈倒,又是如何回到這張屬於她和張經緯的床上。
    床腳處,一個身影蜷縮著,是趴在小幾上沉沉睡去的九兒,眼角還帶著未幹的淚痕。
    皇甫靈剛想挪動一下酸痛的腿,細微的動靜便驚醒了本就睡得不踏實的九兒。她抬起頭,臉上瞬間堆滿了強裝的驚喜和難以掩飾的憂慮“靈兒!你醒了!謝天謝地!”她慌忙起身,想扶住皇甫靈。
    “九兒姐……”皇甫靈的聲音嘶啞幹澀,帶著劫後餘生的虛弱和濃濃的困惑,“我這是……怎麽了?”
    “急火攻心!”九兒斬釘截鐵,聲音刻意拔高了幾分,試圖掩蓋那份心虛,“定是這幾日把你給悶著了,一時氣血上湧就厥過去了!可把我們嚇壞了!”
    “急火攻心……”皇甫靈喃喃重複,隨即像是被什麽擊中要害,一把抓住九兒的手腕,力道大得讓九兒吃痛,“我家夫君呢?經緯他在哪兒?”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九兒。
    九兒的笑容瞬間僵硬,眼神閃爍“你家夫君?他……他沒事!好著呢!是……是衙門有緊急公務,派他去雲州辦事了!路途遙遠,得過幾天才能回來。”她語速飛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可信。
    “不對!”皇甫靈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死死盯著九兒的眼睛,“他若要去外地,無論多急,定會親自告訴我!絕不會悄無聲息地離開!”夫妻間的默契和了解,讓她瞬間識破了這拙劣的謊言。
    九兒心頭一緊,強笑道“這……這次是特例!剛剛……就你昏倒那會兒,衙門裏的人才匆匆來通告的,十萬火急,根本來不及跟你說……”
    “真的?”皇甫靈的目光如同寒潭,冰冷地審視著九兒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當然是真的!”九兒挺直腰背,語氣帶上了一絲被質疑的委屈,“大姐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就安心養著,等他回來……”
    皇甫靈不再看她,側耳傾聽。窗外,除了風聲,似乎還隱隱傳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斥罵聲。“九兒姐,”她打斷九兒的話,聲音低沉,“剛剛外麵是什麽動靜?我怎麽聽到……像是六叔在罵人?聲音……很凶。”
    九兒臉色微變,連忙擺手“哪……哪有什麽動靜?你聽錯了,定是剛醒,耳朵還嗡嗡的……”
    “不對!”皇甫靈猛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六叔平時最是和氣,連重話都很少說。家裏下人本就不多,他怎麽會在這深更半夜訓人?聲音還如此……不同尋常。我要去看看!”
    “哎!別動!”九兒慌了神,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我的好妹妹!你現在是病人!身子還虛著,怎麽能下地?你怎麽這麽強呢?快躺下!”她的語氣帶著哀求,但手上卻用了力。
    皇甫靈看著九兒眼中深藏的恐懼和慌亂,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的夫君,她的天,一定是出事了!九兒越阻止,這預感就越發清晰,幾乎要撕裂她的心肺。
    “大姐,”皇甫靈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原諒妹妹這次不敬。”話音未落,她手腕一翻,動作快如閃電,九兒隻覺得一股巧勁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床上!未等她驚呼出聲,皇甫靈已抄起旁邊的錦被和散落的輕紗帷幔,迅疾無比地將九兒“打包”在床上,隻留一雙驚駭的眼睛露在外麵,活像個大號的蠶繭。
    “唔!唔唔唔!”九兒奮力掙紮,卻徒勞無功。
    “大姐,”皇甫靈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裹住的九兒,眼中是決絕的痛苦,“妹妹不傻。現在,我隻想知道我的夫君……是死是活!”
    “你……!”九兒隔著布料悶聲斥責,帶著哭腔,“你要還認我是你大姐,就把我放開!”
    “等我知道真相,任憑大姐發落。”皇甫靈的聲音斬釘截鐵。她深知自己這位義姐雖情深義重,但終究是文弱女子,此刻為了阻止她,定會呼救。她迅速從枕邊抽出一條絲帕,毫不猶豫地塞進了九兒口中。
    “唔——!”九兒的呼救變成了絕望的嗚咽。
    皇甫靈不再耽擱,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湧的氣血和陣陣眩暈,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推門而出,循著那越來越清晰的、夾雜著哭腔的斥罵聲,向偏院深處潛去。
    那聲音的來源,是偏院角落裏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這裏,是管家張六特意選出來供奉已故的張廉(張經緯亡父)靈位的地方,算是張家的簡易祠堂。平日裏莊嚴肅穆,此刻卻被一股絕望悲憤的氣息籠罩。
    祠堂門口昏黃的燈籠光下,一幕令人窒息的景象映入皇甫靈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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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頭、王二狗、梁大海、錢明——張經緯身邊最親近、最得力的四個家丁、護衛,齊刷刷地跪在冰冷的地麵上,背脊挺直,頭顱卻沉重地低垂著。他們身上單薄的衣衫被汗水浸透,更觸目驚心的是上麵一道道清晰的鞭痕,有些地方甚至滲出了血跡。
    站在他們麵前的張六,早已不複往日的沉穩。他眼眶紅腫如桃,渾濁的老淚縱橫交錯,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肆意流淌。他手中緊握著一根堅韌的藤鞭,那鞭子如同毒蛇的信子,一次次帶著風聲狠狠抽打在跪著的四人背上、肩上。
    “廢物!都是廢物!”張六的聲音嘶啞破裂,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自責,他一邊抽打,一邊竟用另一隻手狠狠扇著自己的耳光!“啪!啪!”清脆的耳光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少爺要是……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張六……連死都不得好死!你們……你們一個也別想活!一個也別想!”他的雙目赤紅,猙獰如困獸,目光死死盯著祠堂內那幽暗的靈位,仿佛在向老主人謝罪。
    王二狗忍著痛,急聲道“六爺!六爺息怒啊!剛剛……剛剛賈村那邊回來的衙役說了,撈上來的……是具無名屍體!臉都泡爛了!不是少爺!真的不是少爺!少爺……少爺他很有可能被衝到其他地方了!水流那麽急……”
    梁大海也連忙幫腔,聲音帶著哭腔“是啊,義父!我們兄弟幾個,沿著河下遊,幾十裏地都一寸寸找遍了!沒有……沒有少爺的蹤跡!或許……或許真被衝到更遠的地方,或者被好心人救了……”他試圖抓住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
    “放屁!”張六猛地打斷他,藤鞭再次狠狠落下,指著祠堂內供奉的靈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們……你們對著老爺的靈位說!你們是不是失職了?!是不是沒護好少爺?!說啊!”
    木頭猛地抬起頭,臉上是深刻的痛苦和自責,他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六爺!木頭認罰!是我失職!是我該死!明天……明天午時之前,少爺若還是找不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木頭就在這祠堂前,當著老爺的麵,吊死自個!給少爺償命!”這誓言如同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
    錢明一直低著頭,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壓抑的嗚咽從他喉間溢出。他不敢抬頭看張六,更不敢看那靈位,隻是將頭埋得更低,身體板正地跪著,仿佛一尊石雕。過了許久,他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說“六爺……整整一天一夜了……水裏那麽涼……人……人要是再找不到……就算……就算找到了……恐怕……恐怕也要……泡壞了……”這殘酷而真實的可能性,徹底擊潰了現場緊繃的神經。
    “泡壞了……”張六喃喃重複著這三個字,眼神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隻剩下無盡的空洞和死寂。他手中的藤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我們……我們吃著張家的飯,穿著張家的衣……連少爺……連少爺都保不住……”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著,目光呆滯地掃過跪著的四人,最後定格在那冰冷的祠堂梁柱上,“我還活著幹什麽……不如死了幹淨……死了幹淨啊!”話音未落,他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用盡全身力氣,一頭狠狠撞向那粗大的梁柱!
    “六爺——!”
    “義父——!!!”
    跪著的四人目眥欲裂,魂飛魄散,掙紮著想要撲上去阻攔,卻因跪得太久腿腳麻木,根本來不及!
    “咚!”一聲悶響!
    張六的身體軟軟地滑倒在地,額角瞬間血流如注,染紅了斑駁的柱子和冰冷的地麵。他雙目緊閉,生死不知。
    “六爺!”王二狗和梁大海連滾帶爬地撲過去,聲音淒厲。
    而不遠處的陰影角落裏,皇甫靈如同被冰封一般,渾身僵硬地杵在原地。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每一個字,每一聲鞭響,每一下耳光,尤其是張六那絕望的一撞……如同無數把冰冷的匕首,狠狠紮進她的心髒,再用力攪動!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肢百骸冰冷刺骨,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擂動,卻泵不出一絲暖意。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裏衣,粘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她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無盡的寒冷和滅頂的絕望將她徹底吞噬。
    豆芽端著水盆從另一邊過來,恰好看到角落陰影裏皇甫靈那慘白如紙、毫無生氣的臉,以及那雙空洞失焦、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眼睛。她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夫人——!夫人你怎麽在這裏?!” 這聲尖叫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爆了祠堂門口的混亂。
    哭聲、呼喊聲、焦急的詢問聲……整個縣令居所的後院徹底亂成了一鍋沸粥。
    就在這絕望與混亂達到的時刻,一個清越而帶著幾分玩味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哎呀呀,張大人這後院裏,還真是熱鬧非凡啊!”
    隻見一個身著華貴錦袍、麵如冠玉的年輕公子,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院門口。他手執一把素雅的折扇,輕輕搖著,臉上帶著饒有興致的微笑,仿佛在欣賞一出絕佳的鬧劇,閑庭信步般踱了進來。那優雅從容的姿態,與滿院的悲愴絕望形成了刺眼到殘忍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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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狗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厲聲喝道“誰?!縣衙重地,縣令居所也敢亂闖?!找死嗎?!”
    話音未落,張十一氣喘籲籲地從外麵小跑進來,急聲道“二狗!不得無禮!是少爺專門讓我去接大掌櫃來的。”他解釋完,才看到祠堂門口這慘烈的一幕,尤其是看到昏倒在地、頭破血流的張六,驚得聲音都變了調“這……這到底是怎麽了?!六哥他……還有木頭?木頭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少爺呢?大掌櫃我接來了,我們還順道去水防營和守備營辦了點事……”
    梁大海看到張十一,如同看到了主心骨,帶著哭腔喊道“十一叔!少爺他……少爺他落水了!到現在……下落不明啊!”
    高熲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仿佛聽到的不是噩耗,而是什麽趣聞。他折扇輕合,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王二狗身上,語調依舊輕鬆“哦?我家大東家落水了?是死是活呢?”
    木頭本就悲憤交加,此刻看到高熲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怒火瞬間衝頂,猛地站起,指著高熲吼道“高熲!你什麽意思?!你硬要咒我家少爺是不是?!收起你那假惺惺的笑臉!”
    錢明雖也悲痛,但還保持著理智,他拉住衝動的木頭,沉聲道“大掌櫃,此時此地,還請慎言。”
    高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目光卻轉向了角落陰影裏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到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和哭泣
    “你們……都給我閉嘴。”
    皇甫靈一步一步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月光灑在她慘白如雪的臉上,那雙曾經靈動含情的眼眸,此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空洞,死寂,卻又蘊含著令人心悸的風暴。她走到祠堂門口,目光緩緩掃過跪著的四人,掃過昏死的張六,掃過驚惶的張十一,最後,落在了高熲那張帶著淺笑的臉上。
    她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到主屋正廳的主座前,緩緩坐下。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一尊冰雕。
    整個屋子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滿了恐懼、愧疚和擔憂。木頭、王二狗、梁大海、錢明四人,依舊直挺挺地跪在主屋冰冷的地麵上,頭垂得更低。
    木頭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主座上那尊“冰雕”,聲音哽咽“少夫人……我們……我們真不是有意瞞著您的……”
    王二狗也連忙道“是啊,少夫人!我們就是怕……怕您知道了,再急出個好歹來……那……那我們更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皇甫靈沒有說話。一個字也沒有說。她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目光空茫地望著前方,仿佛靈魂已經抽離。然而,正是這可怕的沉默,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空氣都凝滯得令人窒息。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比任何斥責都更讓人絕望。
    高熲似乎很享受這種氛圍,他輕輕搖著折扇,打破了死寂,聲音依舊帶著那絲令人不安的笑意“屍體,可有找到?”
    王二狗不敢抬頭,悶聲回答“賈村……賈村那邊的弟兄傳回來話,說是……撈上來一具無名屍體……”
    “哦?無名屍體?”高熲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賈村的村正賈仁義,我記得沒錯的話,是張家的老佃戶了吧?跟著張老大人多少年了?他就算閉著眼睛,光摸骨頭,也該認得自家少爺。化成灰,他都該認得。”
    “高熲!”木頭再次被激怒,猛地抬頭,雙目噴火,“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咒我家少爺!再敢說一句,老子撕了你的嘴!”
    錢明也沉聲道“大掌櫃,此等時刻,還請……慎言!”
    “夠了。”皇甫靈終於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鋒,瞬間割斷了所有的聲音。她的目光緩緩轉向高熲,那眼神冰冷銳利,仿佛要將他洞穿。“先生方才所言,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高熲收起折扇,正色道“那是當然。”
    皇甫靈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高熲身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那好。既然賈村有屍,不妨……去見上一見。”她的話,仿佛給絕望的眾人注入了一絲微弱的、殘酷的希望。
    木頭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掙紮著就要起身“對!對!少夫人說得對!走!我們現在就去賈村!把少爺……把少爺接回來!”
    “不急。”高熲輕輕抬手,阻止了木頭,他的目光再次迎上皇甫靈冰冷的視線,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明早,天一亮,我會親自帶人去賈村接他回來。至於你們,”他目光掃過木頭等人,最後落在皇甫靈身上,“所有人,乖乖在家,哪兒都不許去!”
    “為什麽?”皇甫靈的聲音依舊冰冷,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極深的探究和警惕。
    高熲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有些莫測高深“不為什麽。夫人若是想見他,那就請務必聽我的安排。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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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頭徹底被激怒了“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裏何時輪到你發號施令?!簡直狂妄!”
    高熲並不動怒,隻是將目光投向主座上的皇甫靈,微微躬身“既然大家都不信我高昭宣,那麽,”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請皇甫夫人定奪吧。是信我,還是信他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皇甫靈身上。主廳裏靜得能聽到燭火燃燒的劈啪聲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皇甫靈沉默著。冰冷的目光在高熲臉上停留了許久,仿佛在衡量他話語中的每一個字。最終,她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寒意
    “先生大才,我一個婦道人家,聽話便是。”
    她微微前傾身體,那雙空洞的眸子死死鎖住高熲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無比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若明日,先生失言……”
    她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九幽寒風吹過
    “我皇甫靈,定將你……碎、屍、萬、段!”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針,狠狠紮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那毫不掩飾的殺意,讓空氣都為之凍結。
    高熲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了幾分,他深深看了皇甫靈一眼,隨即優雅地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禮
    “那,昭宣……先行謝過夫人信任了。”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皇甫靈那如同冰封般的側臉上,嘴角似乎又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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