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一個客戶送的華子。”
    許達心中暗笑，語氣平靜的說道。“我早就沒有在工廠幹了，自己做點小生意，別的沒有，就是香煙多，來，一人揣一包在身上。”
    包括許達的家人在內，幾人暗暗吃驚。
    心想，香煙多？
    這怕不會是假煙吧？
    幾人接過香煙，也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了，找了個借口一同離開。
    走遠之後，幾人點燃香煙狠狠抽了幾口，麵麵相覷。
    “咋樣？是真煙還是假煙？”
    “不知道啊，咱也是第一次抽華子。”
    “香倒是挺香的，就是勁不夠大。”
    “這家夥，現在年輕人吹牛都不臉紅了，還自己做生意…”
    ……
    等院子大門關上，一家人坐在火堆邊上，長輩們臉上的尷尬就繃不住了。
    臥在許達腳邊的阿黃一邊搖晃尾巴，不停的扭頭看著一家子。
    爺爺許愛國癟癟嘴：“臭小子，幾年不見麵，一回來就把牛吹上天了！”
    奶奶蘭花拿著火鉗不停撥弄柴火堆，那火明明燃得好好的。
    “這下，明天全村人都要笑話我大孫子做生意當老板了。”
    母親周秀芝尷尬的接話：“要不，讓你爸去跟你你富有大伯他們幾個說說，你是開玩笑的？”
    父親許富貴看著手上不知道真假的華子，心想自己也不是愛吹牛的人啊，咋親生兒子跟自己差距這麽大呢？
    “我真沒吹牛啊，你們等一下。”
    許達想了想，急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間，拿著那十萬塊現金跑回灶房。
    當全家人看到他手上拿一摞現金時，全部瞪大了眼睛，蒼老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你們一人分兩萬五吧，先放我奶跟我媽這兒，一會回房自己數啊。”
    許達看到他們臉上的震驚，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分別把五萬塊遞給奶奶跟老媽，然後拍拍手，笑嘻嘻的說道：“今年啊，咱家過個肥年，好好給您幾位掙一掙麵子！”
    幾人分別接過現金掂了掂，抽出幾張放在燈光下看了又看，這才確定是真的。
    也不怪他們這麽震驚到不可置信。
    畢竟許達都四年沒回家了，平時也很少打電話說自己在外麵的情況。
    再一個，許達的爺爺奶奶在家裏，七十出頭了還種點莊稼，老兩口一年攢下來的錢也就兩三千塊。
    許達的爸媽都是五十歲的人了，平時都是在附近十裏八鄉做一些零工，除去家庭開支，辛辛苦苦一年隻能存下一萬左右。
    這還是身體無恙的情況下才能存到的數額。
    許達一回來，出手就拿出十萬塊，可想而知一家人內心有多麽驚喜。
    接下來，他們自然要詢問關於許達生意上的事情。
    許達隨便找了幾個理由就搪塞過去了，隻說自己過完年，生意的重心要放在老家這邊。
    “乖孫啊，雖然你有出息了，但你還年輕，得穩著點啊。”
    “可不是嗎？尤其是怎麽賺錢的，做什麽生意，最好別跟村裏人說，免得遭人眼紅嫉妒。”
    “聽你媽說的，咱們要低調一點，不主動炫富，也不寒磣讓人看不起。”
    “明天媽就打電話給媒婆……”
    “別，千萬別！”
    眼見一家人越說越起勁，許達趕緊笑著拒絕。“媽，我才二十三歲，還年輕，而且有錢有房有車，可不是找不到老婆的人。
    要找，也是小姑娘們主動上門來才對，我個人的事情啊，你們就別操心了……
    對了，咱家今年宰年豬不？”
    幾人對視一眼，母親周秀芝問道：“你還有房有車呢？”
    “那都不算什麽。”
    許達擺擺手。“房在外地不方便看，等過了年，我在本地買兩套，方便你們去城裏的時候住，來年再給咱家這老平房翻修，蓋個別墅。”
    “至於汽車嘛，我換新車了，過幾天會有人幫我送上門來。”
    “我說爸媽，爺爺奶奶……咱家今年宰年豬嗎？”
    幾人聽到自家孩子這麽有出息，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
    “宰，當然宰啊。”
    奶奶蘭花溺愛的看著許達，笑道。“不過，咱家今年沒有自己喂豬，倒是前兩個月跟金家說了一聲，過年給我們留一頭……你媽呀，以為你今年又不回家過年，準備過段時間給你寄些熏臘肉去呢。”
    “既然這樣，那我們明天就宰年豬吧！”
    許達舔了舔嘴唇，滿臉期待的說道。“好幾年沒吃家鄉味道了，饞得很！”
    幾人相視一笑，點點頭，開始商量明天的宰豬事宜。
    請哪些人，準備幾個菜等等。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熟悉的床上，看著又土又廉價的窗簾跟被褥，許達倍感親切，睡了個甜甜的覺。
    這是許達四年多以來，睡得最香甜的一覺。
    起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奶奶在燒大鍋水準備一會殺豬，爺爺去請鄰居，爸媽已經去金才家買豬了。
    吃過早餐，許達兜裏揣上兩包華子就往金才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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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沒有更貴的香煙，關鍵是鄉村老家這些人，就認華子，覺得華子的檔次最高。
    “喲，這不是許達嗎？昨晚走路回家沒被狗攆吧？村頭那幾家的狗子老凶了。”
    “幾年不見，聽說你在外麵當大老板了啊？公司好幾百人呢？哎別走呀……”
    “……”
    一路上，許達遇到好幾個熟悉麵孔的鄰居，大家出聲打招呼調侃。
    這讓許達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不知道的是，經過一夜的時間，他在許家村已經身敗名裂了！
    帶著疑惑，許達剛剛靠近金才家大門口，就聽到自己爸媽跟人爭執的聲音。
    “十一塊這個價格真賣不了，最少要十六塊的毛豬。”
    “我昨天才問過好幾家，都隻要是十一塊，老金，你說說，到底啥意思啊？”
    “做人怎麽能這麽不講誠信呢？”
    “說誰不講誠信呢？我就不願意賣你咋了？”
    “哎呀你們都別吵了，實在要買也行。”
    這時候，金才的媳婦陸美蘭站了出來。“十三塊一斤，現錢，不賒賬，年底了大家花錢的地方都多，從十六塊給你們讓到了十三塊，這總行了吧？”
    此時，許達的爸媽跟爺爺，以及叫來幫忙的幾個鄰居才反應過來，金才兩口子這壓根就是怕許富貴賒賬啊！
    “不是老金，美蘭，你倆口子啥意思啊？”
    許富貴看了看天色。“我們也沒說賒賬啊，就是來的時候忘記帶錢了，把豬拉到，現金馬上數給你！咋樣？價格呢，就是十一塊，你們說的十三塊太高了。”
    正所謂母憑子貴。
    許達的母親周秀芝一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麽有底氣過。
    她忍不住接話道：“我家許達昨晚剛回來就給我們拿了買豬的錢，這小子幾年沒回家了，就念著殺豬飯呢，理解理解，好嗎？要不行，你們現在把豬拉上車，我這就回去拿錢。”
    “秀芝，你可別瞎吹了。”
    陸美蘭嗑著瓜子，一臉‘我早就知道你家底細’的表情看著周秀芝。“你也是個穩重的人，咋兒子一回來就變樣了呢？
    誰不知道你家許達昨晚走路回家的啊？還吹牛說什麽在外地當大老板，還買了假中華，現在你又說他拿錢給你們買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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