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你在說什麽。”
    祁羽麵對李誌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有些震驚，警惕地不斷向後倒退。
    “後生啊，別害怕，李叔帶你前往幽冥，我們一起共享極樂。”李誌的聲音此時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般令人膽寒。
    原本順滑的頭發如雜亂的枯草，肆意地豎著，清澈深邃的雙眼逐漸變得渾濁，眼球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那光芒似饑餓的野狼，帶著無盡的貪婪與凶狠。
    李誌的身體佝僂著，卻又時不時劇烈地抽搐，如同被惡魔附身。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似乎是想要抓住空氣中那些看不見的東西。
    他的嘴裏發出陣陣怪異的叫聲，“吼吼，幽冥，永生，嘿嘿”，似哭似笑，如惡鬼的咆哮，在寂靜的空間裏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祁羽皺眉看著眼前發生的詭異的一幕，手中緊緊攥著權杖。
    周圍的空氣仿佛已經被李誌的癲狂所感染，變得凝重而壓抑。
    他如同一個被黑暗吞噬的靈魂，在癲狂中迷失，讓人不敢靠近，生怕被他的瘋狂所席卷，一同墮入那無盡的幽冥。
    “後生，要你一條命不算過分吧。”
    “要是你拒絕，我也可以取其他人的命，隻要血是熱乎的就行。”
    如今的李誌早已經看不出半點，原本和藹老者的模樣。他的雙手不停在自己的胸膛抓撓，留下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似乎是感覺不過癮，右手握拳，用力向自己膝蓋骨打去，一條腿瞬間折成兩段，李誌的身形也歪歪斜斜，緊靠一隻左腿作為支撐。
    很難想象李誌僅靠一條左腿還能一蹦一跳的手舞足蹈。嘴裏還不停念叨，重複剛才的話。
    “後生，你要是……不……能同意……我……會很難……辦啊。”陷入癲狂的李誌，斷斷續續的發出聲音。
    “難辦？那就別辦了啊。”周強趕緊上前和祁羽肩並肩，“我管你是李誌還是什麽魑魅魍魎，憑你也想要我兄弟們的血？”
    “白白……胖胖……黃色的毛，說不……定更有效……呢。”，隻剩一條腿的李誌一蹦一跳的向周強抓來。枯瘦的手掌中仿佛蘊藏著無盡的黑暗，向著前方緩緩伸出。
    祁羽的精神力連【靈覺】都不到，並不到能使用權杖相應的能力。隻好掄起來當做撬棍使用。
    “鐺……”，權杖與手掌碰撞在一起，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響。
    “我去，這老b登的手是鐵做的嗎？”周強直接傻眼了，幻想著手掌被權杖打折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祁羽，強哥，快往後退，現在我們隻能往原路返回了。”
    “他隻剩一條腿，不一定能跟得上我們。”
    林澤熙對著祁羽和周強招手。
    在這種情況下逃跑確實是明確的選擇，畢竟對於地形以及對手都沒有相應了解的情況下，貿然選擇戰鬥就是找死。
    況且在一個密封的地下環境，與一個突然變得瘋癲的老頭相處，怎麽想怎麽瘮人。
    祁羽和周強頓時向著原本敞開的石門跑去，邊跑邊說道：“澤熙，你們也快點跟上。”
    眾人眼看就要接近石門，周強四處看了一圈，發現少了一個人，隨即喊道：“麗雅呢，她怎麽沒跟上來？”
    聽到周強的聲音，向著前方奔跑的眾人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隻見此時，麗雅正站在眾人身後，手中緊緊攥著木弓，麵對著手舞足蹈的李誌。
    精致的臉龐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果敢和堅毅，可明亮的雙眸還是不斷有晶瑩閃出。
    看著自己印象中和藹可親的村長，苦澀地開口道：“村長，你究竟怎麽了，還記得我嗎，我是麗雅啊。”
    “麗雅，快回來啊，跟我們一起走。”
    麵對周強焦急的聲音，麗雅沒有作出任何回應，而是繼續凝視了李誌片刻。
    隨即轉身，一滴珍珠從桃花眼角滑落，伴隨著臉上淒美的笑容，仿佛一位走到生命終點的少女，在用剩下的餘溫彈奏一曲離歌。
    “各位，再見了。”隻見麗雅拋出手中的木弓，轉而迅速向著李誌的方向奔跑而去。
    “唰……”，一隻枯瘦的手掌穿透了麗雅的胸膛，滾燙鮮紅的血液頓時噴湧。
    “不！”
    周強睚眥欲裂，正準備向前衝出，卻發現祁羽和林澤熙雙目通紅，死死的抱住了周強的腰。
    “放開！”，周強努力扭動身軀，卻怎麽也掙脫不了兩人。
    “你冷靜點，你想清楚麗雅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祁羽抱住周強的手緊緊攥起，大聲吼道。
    周強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在祁羽和林澤熙的全力壓製下，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但雙拳仍然緊握，一絲絲鮮血從手指縫隙間流出。
    祁羽早就明白了麗雅的意圖，所以才會選擇袖手旁觀，並和林澤熙聯手按住周強，防止事情脫離掌控。
    麗雅這麽做有兩個原因。
    這是他的村長，是自己心中那個可以為村子遮風擋雨的人，別人可以走，但自己不可以，要是自己走了，村長豈不是隻有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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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種村民與村長最樸實的羈絆，早已經根深蒂固，不是單純的理智所能動搖的。
    另外，麗雅也在賭，他在賭眼前這個人還存有村長的一絲良善。
    隻要村長能清醒過來，那不僅大家能活命，令村長癲狂的源頭也有很大可能性可以困在祖地，而不至於出去使村子遭受劫難。
    而這個賭注很簡單，就是自己的命！
    在麗雅心中，眼前的人對他都很好。
    自己從小就在村子裏長大，父母早逝，終日陪伴自己的隻有那把木弓，為了練就一手高超的箭術，能讓自己也成為別人的避風港，麗雅所經曆的艱辛隻有自己清楚。
    而這幾個人雖然出現的時間不長，可他們卻讓自己感受到了自己不曾體會過的感情。
    尤其是那個胖子，他像是一束光，照進了麗雅的心間，“這個喜歡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的人，其實也不錯呢。”
    “不過，隻能說再見啦！”
    麗雅的生機正在一點點流逝，眼瞼一點點低垂……
    恍惚間，她好像又看見那個胖子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撐著牆，對著自己微笑，“ady!”
    麗雅嘴角帶著笑意，雙眼緩緩閉起，已經沒有了任何呼吸。
    也就是這時，癲狂的李誌渾濁空洞的眼眸中逐漸泛出一絲清明。
    感受到自己手掌中傳來的溫熱，先是一愣，隨後仔細凝視前方沒有呼吸的屍體，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麗雅！我……我這是幹了什麽？”李誌抽出血手，驚恐的開口。
    周強走過來，抱起麗雅冰冷的屍體，一隻手撫摸著麗雅的臉頰。
    “真傻……”
    世間柔情千千萬，有些人，有些事，一眼便是萬年。而生死不過是命運最無能的撒野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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