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剛過完，二月十九號，我國開放後的總設計師因病去世。
    李老爺子一大早聽到這個消息，呆楞著坐在收音機跟前發愣。
    家裏人誰都沒敢去打擾他，李老爺子好像突然蒼老了很多，沒了精神。
    老爺子早飯都沒吃，出來喊長海讓他把那幅字給裝裱好掛起來。
    長海動作也快，第二天就把字給裝裱好了。
    長海在老爺子的客廳掛，李老爺子給他瞅著，喃喃自語到“老家夥們沒幾個了啦！倒是再挺幾天啊。不是還要去香港轉一轉嗎？”
    長海幹完活，過來扶著李老爺子跟他說“爺爺，今年香港回歸，回頭我帶你去香港逛逛行不行？”
    李老爺子在長海的攙扶下，坐在椅子上，笑著說“拉倒吧，折騰不起了，別到時候回不來，我前半輩子淨滿世界跑了，老了我還是想躺在我這鋪炕上。”
    長海勸著說“爺，你咋又嘮這個磕，有幾位到了您這個歲數還這麽硬朗的，明年是您百歲大壽，我們還想給您好好操辦一下呢！”
    “過個屁的大壽，那都是坎，不過不過，到時候讓你媽給我煮碗麵條吃就行了，你們讓我多活幾天吧，不夠折騰的，沒啥事兒你也去忙吧。”
    長海隻能無奈的搖頭笑著去集團看看。
    大街上，道口邊還有一些市場裏現在多了很多等著找活幹的人。還有蹬著三輪車給人拉腳運貨的。
    有點手藝或者是有點小本錢的擺個攤賣點東西的也增加了很多。
    長海知道這都是從廠礦下崗下來的工人，職工。
    有的人還行，有一技之長，給人幹個瓦匠，木匠，電工，水暖之類的裝修，建築活計，還能過的過去。
    更多的是沒啥手藝，隻能賣一把子力氣的工人。
    每當有人去市場找人幹活，都不敢先開口，先開口瞬間就能被一群人給圍上，也不管你要啥樣的人，反正你給錢就行，能不能幹再說。
    錢大賴子又進看守所了，這次是李老四給他送進去的。
    這個癟犢子玩意兒，李老四聽說在他的兩個舞廳裏有被逼無奈的那種下崗女工。
    李老四讓他把舞廳關了得了，這麽大歲數積點德。大賴子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根本不往心裏去。
    李老四一個電話，讓東平帶人把他錢叔給請看守所去了。
    現在的錢大賴子完全可以不幹這兩個舞廳，他現在手裏光練歌房就五家，還有一個大型的迪廳。大賴子根本不差舞廳每個人收的那一塊錢門票。他說這是他的情懷。
    李老四說過他很多回，這次實在氣不過，就把他給送了進去。
    長海在辦公室裏和東升商量事情，長海想組建一個建築工程公司。
    主要針對招收一些下崗職工，反正集團開發的項目有的是，也不差他們這點人。
    長海問東升“咱們整合的那些企業的職工都咋處理的。”
    東升一提這個就頭疼“老舅，有的職工還行，但是大部分人還沒從吃大鍋飯的那種思維中轉變過來。”
    “你說咱們工業園的條件多好，每天通勤車接送，吃飯免費，你猜他們問我啥？他們問我公司給不給分福利房。還有的嫌上班遠，每天起來的太早，得趕通勤車，受不了！各種想法，要求五花八門。”
    長海也沒辦法，幾十年的“大鍋飯”思維已經根深蒂固，要想轉變過來就得用殘酷的現實生活和現有的工作做出選擇。
    蘇洪最近也很忙，造紙廠將近一大半的廠區已經進去了談判過程，剩下的資產還在評估中。
    整個山海集團養活著五六千的產業工人，本來是用不上這麽多人的，但是長海不讓東升甩掉他們。
    這不是說長海有多麽的心善，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長海有著他的打算，現在的地產也好，金融也罷，就連貿易都算上，這些東西的變數太大。
    隻有工業，農業才是基礎，而這些產業工人就是基礎中的基礎。
    聊完之後，長海有點累，收拾好東西往家走，現在他也不開車，就連邊三輪都放在集團大廳，成了一件裝飾品。
    長海路過一個小二層樓的時候，看見大誌和幾個小孩從樓裏麵走了出來。
    長海納了悶了，這個點兒這孩子不應該是在在她媽給他報的補習班上課嗎？肯定是這小癟犢子逃課了。
    長海嗷的一嗓子喊大誌，大誌回頭一看，愣了一下，然後撒腿就跑。
    五十六歲的於長海同誌，跟在後麵追，直到這爺孫倆跑的都抱著路邊的綠化樹倒氣，才算拉倒。一個跑不動，一個追不動。
    “小癟犢子，你跑啥？你想累死舅爺呀！”
    “舅爺！我錯了，你回家別告訴我媽，我媽知道我逃課，她能打死我。”
    “知道你還逃課，過來扶著我，小東西還挺能跑，早上十年，我攆不死你。”
    大誌膽戰心驚的過來扶著長海，長海跑的有點岔氣了。
    看看時間還早，這個點回家，要是讓秀秀知道，肯定得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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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海帶著大誌找了一家叫“彼得漢堡”的西式快餐店坐下。
    這是他們市裏第一家西式快餐店。
    “大誌，中午沒吃飯吧？想吃啥自己點。”
    大誌一邊琢磨吃點啥，一邊問“舅爺，你咋知道我沒吃飯？”
    “廢話，逃學都是為了出去玩，出去玩就得花錢，你小子的德行我還不清楚，告訴你，這都是你舅爺當初玩剩下的。”
    大誌也沒客氣，光漢堡就點了三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大誌，我看你從那個小樓裏出來，你們去哪裏玩啥？”
    大誌一邊啃著漢堡一邊說“打電腦呀！這你都不懂？那遊戲可比幹太姥爺的遊戲機好玩多了。就是價格太貴，一小時得三塊錢，我媽一天就給我五塊，隻能玩一個半小時。”
    長海這才明白，原來是黑電腦房呀！這個他熟，上一世的小時候就經曆過。
    “大誌，以後再別去了，回頭舅爺送你一台電腦，但是有一點，每天不能玩的時間太長，再讓我知道你逃課，就不是你媽揍你了，到時候我和你爸一起揍你。”
    大誌嘴裏含著可樂吸管，激動的用力點點頭，要是沒有桌子擋著，這小子能衝上去啃長海兩口。
    回了家的大誌終究還是沒逃脫一頓揍，人家老師都找到秀秀他們醫院去了。
    晚飯也沒讓大誌吃，長海路過被罰站的大誌跟前，偷摸的塞給他一個漢堡。
    大誌又激動一回，幾口就把漢堡塞進肚子。
    家裏的傳統就是，爹媽管孩子，其他人很少有過去勸的，別到時候孩子管夾生了，有了依靠，以後隻能是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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