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外，夢無緣手中的銀鈴依然在輕輕搖晃，清脆的鈴聲一改之前的狂暴。
    她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以她目前的神位，能困住玄安三息已經是極限了。
    之所以，玄安還沉浸在夢境中，是因為他自己不願醒來。
    可如今，夢無緣的神力已接近枯竭，銀鈴的聲響開始變得斷斷續續。
    秦墨原本是機會對玄安動手的，但是卻被夢無緣攔了下來。
    “讓他和菁菁多待一會兒吧。”
    夢無緣輕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痛楚，似乎她與玄安有過相似的經曆。
    秦墨自然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卻還是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中的“霜雲”。
    玄安本性並不壞，隻是因執念入魔，或許他還留存著一絲溫柔，一絲對玄菁菁獨有的溫柔。
    夢境中，夕陽的餘暉灑在海麵上，泛起粼粼金光。
    玄安與菁菁並肩坐在礁石上，聽著海浪輕拍岸邊的聲音。
    菁菁晃著雙腳，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時不時側過頭衝他甜甜一笑。
    玄安望著她笑靨如花的側臉，喉結微微滾動。
    他悄悄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發梢，卻在半空中停住——指尖開始逐漸透明。
    夢境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遠處的海平線像被火灼燒的畫卷般卷曲起來。
    “玄安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菁菁的聲音突然變得飄渺，她轉過身來，清澈的眸子裏泛起水光。
    玄安發現她的身影也在漸漸變得透明，就像晨曦中的薄霧，隨時會消散在陽光裏。
    玄安的心猛地揪緊，他想要抓住菁菁的手，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掌從她虛化的指間穿過。
    "不再等等"
    他聲音哽咽，身形也越發透明。
    夢境崩塌的速度越來越快，天空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露出外麵漆黑的現實。
    菁菁忽然踮起腳尖，在他眉心落下一個輕如蝶翼的吻。
    這個吻帶著海風的鹹澀，卻讓玄安渾身顫抖。
    "玄安哥答應我。"
    她的聲音隨著身形一起消散。
    “一定要平安快樂的活下去！”
    當最後一縷夕陽被黑暗吞噬的刹那，玄安猛地睜開猩紅的雙眼。
    現實中的海水劇烈翻湧，他周身纏繞的魔氣將方圓十裏的海域染成墨色。
    夢無緣踉蹌著後退兩步，銀鈴"鐺"地碎成齏粉。
    秦墨的長槍已抵在玄安咽喉，卻見他緩緩抬起布滿淚痕的臉。
    玄安眼中的猩紅雖未褪去，卻已不再暴戾。
    他望著秦墨的槍尖，嘴角竟浮現出一絲釋然的笑意。
    "謝謝你們。"
    沙啞的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
    "讓我能再見到她最後一麵。"
    海風卷起他散落的發絲，那些纏繞千年的魔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遠處被染黑的海水漸漸恢複澄澈，玄安緩緩閉上眼，一臉解脫的說道。
    “動手吧，菁菁等我等的太久了……”
    秦墨的槍尖微微顫抖，他從未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這場廝殺。
    “你如果死了，菁菁會難過的。”
    秦墨突然收回了長槍，霜雲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寒光，最終歸於沉寂。
    他望著玄安逐漸褪去魔紋的麵容，眼神複雜。
    “她希望你活著，不是以這種方式結束。”
    夢無緣捂著胸口，勉強穩住身形。
    “玄安，你的執念已散，魔氣自然消退。現在的你，已不再是龍魔。”
    玄安怔了怔，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些曾經猙獰的魔紋正化作點點黑霧消散。
    他忽然笑了，笑聲中帶著幾分蒼涼，卻又有一絲解脫。
    “可我……還能去哪裏？”
    “去替菁菁看看這世間，你們不是有過約定嗎？”
    海風拂過，帶來鹹濕的氣息。
    玄安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是啊，我們約定過要一起看遍四海八荒的風景。”
    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被海浪聲淹沒。
    魔氣散盡後，他的麵容恢複了原本的清俊，隻是眉宇間仍帶著化不開的憂傷。
    秦墨甩手，將菁菁的龍珠輕輕拋向玄安。
    龍珠穩穩落在玄安掌心。
    他緊緊握住龍珠，仿佛握住了與菁菁最後的聯係。
    “這是菁菁留給你的唯一念想，帶著它，替菁菁走完她未完成的路。”
    玄安聞言，握著龍珠的手又緊了緊，隨後突然朝著秦墨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從身上取下兩片龍鱗交給秦墨兩人。
    “我欠二位一條命，若有需要可持這龍鱗隨時召喚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話音未落，玄安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消失在茫茫海天之間。
    夢無緣望著遠去的玄安，忽然問道。
    “你說，他真能放下嗎？”
    秦墨輕輕搖頭。
    “放不放下又如何？至少此刻，他選擇了活著。”
    他轉身望向遠方，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這世間，總還有值得留戀的風景。”
    夢無緣聞言，有些愣神，眼中閃過一絲恍惚。
    “好了，不要想了。你先療傷吧，我給你護法。”
    夢無緣她微微點頭，盤膝坐下，隨後開始調息療傷。
    秦墨則揮手布下了一個簡單的結界，隨後便在這殘破的大殿中閑逛起來。
    自古龍族多富裕，這殘破的龍宮大殿雖已傾頹，但也許還遺留著不少珍寶。
    想到這，秦墨揮手，將吞吞召喚了出來。
    吞吞作為噬神鼠，需要吞噬各種天材地寶才能成長。
    所以，它與生俱來便對各類寶物有著敏銳的感知。
    吞吞似乎是剛睡醒，對於被秦墨突然召喚出來顯得有些不情願，它抖了抖圓滾滾的身子，嗔怒道。
    “爹地，倫家睡的正香呢！”
    秦墨無奈地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笑道。
    "小懶蟲，快幫我找找這裏有沒有好東西。"
    吞吞這才不情不願地豎起耳朵，鼻尖微微聳動。
    忽然，它的小眼睛一亮，興奮地蹦跳起來。
    "爹地！那邊有好香的味道！"
    吞吞圓滾滾的身子像顆炮彈般衝向大殿深處，秦墨緊隨其後。
    穿過幾道倒塌的廊柱，他們來到一處被珊瑚掩映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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