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海上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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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王瑤和足利義滿都是心中一驚,在這個時代,這個詞語無限接近於死亡。
幾十年間,東亞各國多多少少都發生過天花疫病,而且恐怕還是大規模流行,因為這個時期的治療天花的技術有進步。
這種醫術可不是無緣無故進步的,背後需要有大量的臨床經驗佐證。
所以當王瑤和足利義滿聽到這東西時,多少都有些心悸。
“你要用天花對付大明?”王瑤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這是一個十分大膽,且十分危險的計劃,一不小心,就會引火燒身。
此時天花的致死率極高,評論能達到百分之三十,不同毒株和人群的致死率不同,惡性和血性天花的致死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
日本和高麗都曾爆發過這種疫病,所以足利義滿和王瑤深知他的危害。
足利義滿也忍不住開口,質問道“你接觸過天花,還是占城爆發了天花?”
他這話一說,在場眾人都緊張了起來,警惕的看著製山拏。
製山拏微微一笑,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來,上麵光滑一片,沒有任何痘瘡,說道
“並非是我占城有了天花,而且安南有個村子,剛剛爆發了天花,不過安南反應極快,村子水泄不通,大火燒盡了!”
在場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足利義滿端起酒杯,對著製山拏遙敬,說道“既如此,我們從哪裏搞來天花,又從哪裏送進大明呢!”
製山拏也端起酒杯回應,說道“我既然提出這個策略,定然是有方法的。在那村子焚毀之前,我曾派人將此毒保存下來。至於怎麽投入大明,這個十分簡單。”
王瑤疑惑的說道“如何是十分簡單?”
“兩位,你們可曾知道,大明近些年來,大規模購買昆侖奴的事情!”
兩人一聽,都開始沉思起來。
…
這天,馬六甲海峽的晨霧剛散,平靜無比,冒出來絲絲輕霧。
賽義德·伊本·蘇萊曼正讓水手往貨艙裏搬新補充的淡水——昨夜在滿剌加港休整時,他用三袋乳香換了二十桶淡水,足夠支撐到下一個補給點。
賽義德是來自於拉蘇裏王朝的遠洋商人,哪裏是阿拉伯半島的南端,後世的也門。
沐春曾向朱雄英提到的亞丁國,實際上是拉蘇裏王朝的一個著名港口,由於認知有限,所以以港口之名,冠以國名。
忽然,了望手在桅杆上喊:“右前方有船!掛著大明海東行省的旗幟!”
賽義德眯起眼,看見一艘雙桅船正從晨霧中駛來,船身比他的“法赫爾號”小一半,船頭上掛著兩個旗幟,一個是大明的青天日月旗,一個是白地太極旗。
這個曲線螺旋的標誌,是大明海東行省,以前的高麗最喜歡用的風格。
這個船頭站著一個人,穿藏青色官袍,腰間佩著彎刀,看打扮像是船長。
賽義德認得這種船,去年在泉州港見過,海東行省的高麗人,常來大明販人參、青瓷,偶爾也會收些南洋的胡椒回去,但來到這麽遠的高麗人,還是很少見。
“減速,掛友好旗。”賽義德吩咐舵手。他不想惹麻煩,尤其在這片魚龍混雜混雜的海域。
高麗船漸漸靠近,兩船相距不過十丈時,那穿官袍的船長用漢語喊道:
“對麵是拉蘇裏來的船嗎?我是大明海東布政使司的樸允植,去南洋貿易!可否登船一敘,就當交個朋友!”他的漢語帶著生硬的尾音,卻比多數南洋商人流利。
賽義德想了想,見對方甲板上隻出現了兩個人,看起來是來談生意的,本著買賣人的心理。他讓水手放下繩梯,請樸允植上船。
樸允植約莫四十歲,臉上刻著海風刮出的細紋,目光掃過甲板時,在貨艙入口的鐵柵欄上頓了頓——那裏正傳來鐵鏈拖動的輕響,混著昆侖奴低聲的喘息。
兩人相互寒暄了幾句,相互知曉了姓名,便開始談一些正事兒了。
“賽義德船長,”樸允植直奔主題,他朝貨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聽說阿拉伯商人常從非洲帶些‘勞力’去大明?我在漢陽的主人正缺幾個能幹重活的,不知你肯不肯割愛?”
賽義德的表情頓了頓。他早料這八成打的是昆侖奴的主意,不光是眼前的高麗人,就連滿剌加港的印度商人都問過價,但大明的利潤更高。南京的勳貴給的價錢,比其他地方的人至少多出一倍。
“樸船長說笑了,”他用阿拉伯語混雜著漢語說,“這些‘貨物’是給大明的老朋友留的,不好改主意。”
樸允植笑了,從隨身的皮袋裏掏出個青瓷小盒,打開後裏麵是塊鴿蛋大的東珠,在晨光裏泛著冷潤的光。
“賽義德船長,”他把盒子推過來,“這是我從濟州島收的,抵得上十匹高麗錦。你賣我十個,要最壯實的,這珠子就歸你。”
賽義德的目光在東珠上停了停。這珠子確實值錢,但一來這些奴隸,確實被大明人定了,二來去大明的利潤也不會低,還能搭著賣掉艙裏的藥材和乳香,利潤遠不止一塊東珠。
“樸船長,”他把盒子推回去,語氣緩了些,“不是我不給麵子,而是大明的客人早就已經訂了,我若失信,以後沒法在明州港立足。”
樸允植見他態度十分堅決,於是退而卻其次,繼續將東珠推過去,說道:“賽義德船長,這個當做我的一點小小的見麵禮,可否讓我見識見識你的貨物,傳授一些其中的竅門?”
“實不相瞞,這次出來原本是想去貴國購買這些奴隸,半路遇見,前來打探一番!”
賽義德聽聞之後,哈哈一笑,說道:“這有何難,小事兒而已!”他朝貨艙喊了聲,讓看守打開鐵柵欄。
十幾個昆侖奴被鐵鏈串著拖出來,陽光照在他們黝黑的皮膚上,汗水晶瑩發亮。鐵鏈在他們手腕上勒出的血痕已經結痂。
樸允植站起身,走到壯奴麵前,用手比了比他的肩寬,又捏了捏胳膊上的肌肉,嘴裏嘖嘖有聲:“果然是好料子,比我們的佃農壯實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