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針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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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顯從吳郡回來後,看了司馬策的那道聖旨,半夜都沒睡著。
    陛下下旨申斥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隻可惜原本是一招先手棋,因著這個意外,反而讓自己後發被製。
    殺手鐧倒是還有一個,隻是他摸不清利害,隻能謹慎行事。
    ……
    第二日一大早,王顯請來的郎中來給司馬瞻診病。
    那郎中把了脈,捋著胡子砸了半晌嘴。
    最後說:“老夫給殿下行個針吧,興許能醒。”
    說罷將帶來的銀針取了出來,根根都有幾寸長。
    易禾一見,心裏有些惴惴。
    這些針要是紮下去,司馬瞻不得叫出聲來。
    因此問道:“禦醫也下過兩次針了,不知你有幾成把握?”
    她本已經打算好,但凡這郎中勝算不大,她都能尋個理由阻止他下針。
    不料那老叟卻答:“沒有十成,總有八九成。”
    易禾訕訕一笑:“那就有勞大夫。”
    郎中將針撚了撚,第一針就紮在司馬瞻的百會穴上。
    易禾死死盯著司馬瞻,生怕他受不住酸痛,萬一蹙眉或者出聲,就要前功盡棄了。
    後又在人中插了一根,太衝一根。
    幸好,司馬瞻裝得十分像樣。
    別說眉毛,連呼吸都沒亂一絲一毫。
    看得出來這郎中也沒有自己說得那麽輕鬆,幾根紮完,額頭已經濕汗涔涔。
    “這位大人,勞煩給殿下寬衣。”
    易禾一愣:“寬衣?”
    “還有一針,要在陰交穴。”
    “這是哪裏?”
    “在氣海和神闕之間,是任衝二脈交會穴。”
    “說人話。”
    “下腹。”
    易禾麵色一僵,她掂了掂寬袖掩飾不自在,口中說道:“我去尋裴將軍來。”
    裴行就在院內候著,以防有人進來打攪。
    這廂才要舉步,不想撞進了王顯的一雙眼睛。
    這個眼神易禾熟悉。
    那晚她去找他換個住處,他也用了這個眼神看她。
    有一些揣摩和曖昧在裏頭。
    隻是這會兒又多了一些觀之玩索的意思。
    室內除了躺著的那個,再除了大夫,隻有她和王顯二人。
    方才易禾看他時,他還略有些緊張地盯著大夫診脈下針。
    這會兒像是要等不及看她熱鬧了。
    “也罷。”
    為了不讓王顯再生疑竇,她又折回去。
    隻是腹部而已,看看應當沒什麽。
    她上回隨四國使者去衛城軍軍營裏看那些兵士演戲格鬥。
    他們不都是光著膀子,露出腰腹麽?
    還有幾個鬥狠了的,褲子都快被人褪到腚溝子了。
    她也沒覺得多尷尬。
    再說司馬瞻出身武將,被人看看應該也沒什麽在意的。
    饒是心裏給自己一番紓解,下手卻還是有些微微發抖。
    好容易解開他的外衫,又撩開中衣,眼神也不敢落上去。
    “大人,勞煩再替老夫掌個燈。”
    易禾咬了牙,從案前又將陶燈取來。
    這老郎中也真是的,怎麽不去支使王顯呢。
    ……
    燈盞一湊,那郎中不由喟歎一聲。
    易禾不明所以,忍不住抬眼看過去。
    司馬瞻的腹上劃滿了深淺不一的疤痕。
    有深有淺,有凸有凹,在排布有序的腹腱之上,觸目驚心。
    難怪連見了一輩子傷患的郎中都忍不住出聲一歎。
    遍體瘡痍猶痛飲,血痕殘酒滿征衣。
    “大人,幫忙拽著衣緣。”
    老郎中又發話。
    易禾隻好伸出手去,一手扒著他的中衣褲腰。
    “再往下。”
    易禾心裏開始掙紮:再往下就過了……
    想到還有王顯在場,她咬咬牙又輕輕往下扯了寸許。
    這要是還不行,她隻能讓王顯代勞了。
    “燈,湊近些。”
    易禾將執了燈的一隻手臂又往前靠了靠。
    大夫終於撚完了針,正要紮下去。
    “壞了。”
    易禾不耐煩:“又怎麽了?”
    “大人,燭油滴到殿下腹上了。”
    易禾聞言一驚。
    先沒管燭油,馬上抬頭看了眼司馬瞻。
    有些不妙,他兩鬢已經開始往外滲出薄汗。
    想必是忍痛忍得辛苦。
    燭油滴在手背都能讓人驚呼一聲,別說滴在腹上了。
    易禾此時心中愧疚得無以複加。
    王顯上前兩步,在她身後將陶燈接過去:“大人尋個拭巾給殿下擦擦吧。”
    郎中又添了一句:“需用皂角水浸了擦。”
    易禾隻好硬著頭皮去拿布巾。
    燭油已經凝結,郎中正欲將它摳下來,王顯抬手阻了。
    “親王之軀金尊玉貴,你厚皮粗手的,還是讓大人來吧。”
    易禾默不作聲,她現在越來越肯定,王顯這話裏定是有什麽乾坤。
    她麵不改色地將燭油揭了,又用濕布擦拭了兩下。
    轉身將布扔到案上。
    卻發現王顯倒不看她了,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司馬瞻。
    一臉地不懷好意。
    王顯察覺到易禾的眼神掃過來,馬上收了嘴角的笑,低頭去看郎中下針。
    再後來足三裏上也下了一針。
    然後三人像木頭人一般候了半個時辰。
    人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
    窘得郎中已經開始給自己找台階。
    “大人,讓老夫再下兩針。”
    易禾起身,不冷不熱地說了句:“罷了,今晚暫且這麽著。”
    王顯也不好意思幫襯,畢竟這不是普通病患,縱使你是聞名於世的郎中,也不能說試試就試試。
    最後還是起了針,在王顯的催促下訕訕離開了。
    ……
    易禾將人送到門口,待他們出了院子,轉身就往屋裏跑。
    “殿下……”
    “殿下。”
    叫了兩聲無人答應,易禾有些心慌,莫非叫這郎中紮壞了?
    裴行也跟在她身後匆忙趕來。
    他將手伸到司馬瞻腋下一撓。
    一道冰冷凶狠地聲音傳出來。
    “滾。”
    裴行挨了罵,一臉踏實地出去了。
    易禾撫了撫胸口,還有些驚魂未定。
    “殿下醒了為何還裝暈。”
    司馬瞻像是喝醉了酒,白緣衣領中的脖頸爬上一絲緋色。
    一直蔓延到兩頰耳根。
    “本王寧可真的暈了。”
    易禾想起自己不當心滴在他腹上的那滴燭油,馬上揖手行了一禮。
    “都怪下官粗魯,傷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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