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別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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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禾察覺出司馬瞻今日有些莫名的邪火,將書燒完之後就沒再回去。
    後頭他害了風寒,渾身高熱的事也不知曉。
    司馬瞻聽見她離開的動靜,那時外頭還在落雨,記掛著她身子單薄,再叫雨淋了。
    也惱自己方才不該發火刁難。
    越琢磨越不快,拍出一掌砸在榻前的小案上。
    好好一個紫檀榻案,就這麽被砸了個稀巴爛。
    ……
    都說秋風秋雨愁煞人。
    當真叫人愁得很了。
    前頭連針灸都咬牙挺過去了,可是發起熱來卻抑製不住。
    裴行見司馬瞻一睡過去就渾身亂動,口中囈語不停。
    知道沒辦法再裝下去了,於是去找易禾商量。
    “自然是治病要緊,隻是殿下連門都沒出,如何得了風寒?”
    裴行是個耿直人,又不知其中根源,就將司馬瞻一夜冷水沐浴兩次的事跟她都招了。
    “嘖……難怪……”
    難怪他大清早就使出好大脾氣,看來那書的確害人不淺。
    ……
    王顯聽說司馬瞻醒過來,片刻沒耽擱就趕來問安。
    他到時禦醫已經請完了脈,沒有多久藥也送了上來。
    王顯趁著他喝藥的功夫,自責侍駕不周,讓殿下受傷,惹陛下震怒。
    後又感歎老天保佑,殿下福澤深厚雲雲。
    司馬瞻正是渾身乏力的時候,無心跟他周旋。
    隻客套地說句:“這幾日讓大人費心了。”
    王顯知道他需要休息,告了個禮就退了。
    行至外間,看見泥爐上還未燒燼的一角書冊,便彎腰下來撚了幾頁。
    仰頭回想了片刻,仿佛記起了些什麽。
    ……
    易禾進門時正好看到這一幕。
    王顯起身衝她笑笑,二人點了個頭擦肩而過。
    易禾一直到在屋裏陪到日落,司馬瞻的高熱才褪了大半。
    瞧他精神好了許多,便同他商議回京的事。
    “皇兄的意思,再過三五日。”
    司馬瞻說幾句話就咳嗽幾聲,臉色也咳紅了。
    易禾默默點頭,將水給他遞過去。
    既然陛下不希望他們現在回去,那定然有陛下的主張。
    她也不好多問。
    隻是想起來有些恍惚。
    他們第一天到王顯府上時,司馬瞻還是一副英姿勃發大勢在握的模樣。
    如今連著外傷和風寒加在一起,人看起來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
    外頭傳來一陣金玉之聲,細細索索。
    易禾還未起身去看,侍女幽蘭蓮步款款地走進來。
    她著眼打量幽蘭一番,薄鬢紫妝,紅胭黛眉。
    衣裙絹素無豔,卻有暗香盈袖。
    顯然是剛剛裝扮過的。
    都說燈下看美人,她叫這剛掌上不久的燭光一映,堪稱絕色。
    易禾悄悄抬眸看向司馬瞻。
    司馬瞻果真也盯著幽蘭看了許久。
    “大人,這是給殿下熬的藥。”
    木托裏有兩隻玉白顏色的碗,一碗藥湯有半。
    一碗是盛滿的應是蜜水,聞得見香甜。
    王顯還真是細心。
    易禾笑笑:“之前都是禦醫來侍奉,今日怎麽換了你?”
    幽蘭垂首:“回大人,因為連續幾日有雨,別的院裏柴也沒得燒了,這是王大人命禦醫在他院中熬的,隻是命奴婢送來。”
    “如此。”
    易禾含笑看著她,將其中一個藥碗接了過去。
    她盛了一匙放在嘴邊吹了吹,自己喝了下去。
    司馬瞻見此情形,臉上忽然一燙,仿佛又要發熱了。
    “另一碗。”
    幽蘭執了碗給她遞過去。
    易禾看出她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燙?”
    幽蘭艱難開口:“是。”
    仿佛怕易禾怪罪她怠慢似的,幽蘭將雙臂伸直了奉給她。
    可惜沒打量好遠近,這一伸就將碗?到了她胸前。
    半碗蜜水震蕩出來,撒到了她前襟上。
    司馬瞻方要開口,卻見易禾問幽蘭:“不燙啊,你抖什麽?”
    幽蘭隻跪地告罪,看著似乎是真的害怕。
    易禾俯身打量她片刻,半晌道:“無事,你再去取個湯匙來。”
    幽蘭躬身去了。
    “何必麻煩。”
    司馬瞻將藥碗接過去,仰頭喝了個幹淨。
    易禾望了望自己胸前被洇濕的一片,偏是蜜水,黏膩不已。
    “殿下,下官去換件衣裳。”
    司馬瞻在身後低聲叫她:“大人。”
    “這裏有人侍奉,大人不必再過來,早些睡吧。”
    易禾有些疑惑,立在原地半晌,最後答是。
    ……
    回到房內換了件衣裳,易禾越想越覺得不對。
    王顯又不是沒有別的下人可用。
    黑燈瞎火派一個嬌滴滴的侍女來送藥是什麽意思?
    藥想是沒有問題,他還沒那麽大膽子謀害宗親。
    這若起了謀害的心思,也必不會用這麽明顯的法子。
    那就是……美人計了。
    想到此處,易禾終是不放心。
    ……
    司馬瞻窗下靜謐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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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禾立了半晌,又將耳朵貼在牆上,才勉強聽見幾聲低語。
    “王顯派你來時,可說了什麽?”
    幽蘭聲若蚊蠅:“回殿下,不曾,隻有禦醫叮囑過。”
    “什麽?”
    “說殿下將這碗湯藥服下去,再熱熱的發一場大汗,明日就能好個七七八八。”
    “哦……”
    司馬瞻拖了一個長長地尾音。
    “這話禦醫白日也說與過本王,為何還要再同你說一遍。”
    “奴婢……奴婢不知……許是怕殿下忘了。”
    片刻,屋內響起極輕地腳步聲:“可是本王現在不覺得熱,又如何能出一場大汗?”
    這語調十分蠱惑。
    易禾還是頭回聽見司馬瞻這樣講話。
    “那……奴婢再給殿下拿件厚的衾被。”
    “用不著,本王想你定有別的法子。”
    嘁……
    易禾聽了直撇嘴。
    待再要聽時,裏頭卻許久沒有動靜。
    倒是外麵有人走了進來。
    她趕忙往前邁了兩步,怕來人看出她在扒牆角。
    裴行一進門就看見她在院中徘徊。
    悄聲走到她麵前:“大人,殿下這麽早就睡了?”
    易禾搖搖頭:“還沒,隻是殿下不便見你。”
    裴行朝窗邊看了一眼:“怎麽了?”
    “幽蘭在裏頭呢。”
    裴行雙目微瞠:“啊?”
    隨即又了然笑了笑:“果然不能打擾,那下官告退。”
    易禾小聲喊住他:“你也不管?”
    “管什麽?”
    “別讓殿下亂來。”
    裴行撓了撓額角:“殿下都這個歲數了……這種事……嗐大人你懂的……”
    轉而又道:“大人若覺得不妥,大人就去勸。”
    “這種事我怎麽勸?”
    裴行抱了抱胳膊:“是啊,反正大人又不要他,何必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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