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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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禾這才知曉,原來茶陵樓今晚的熱鬧就是唱衣。
    前頭唱了幾件古玩,不少富賈花了些錢出去。
    最後請的則是靈岩寺已經圓寂的前住持的一件僧衣。
    這件僧衣叫了進一刻光景,末了被建康的首富何淵收了去。
    ……
    “真是奇巧,唱衣不在寺院,怎麽跑到酒樓來了?”
    王顯笑答:“因為富人們都在酒樓,不在寺院啊。”
    易禾了然一笑,這倒也是。
    京中鬥富之風已經風靡過一時,後來陛下下了禁令,因而近幾年稍有收斂。
    所以今晚馮撰的出現,尤其功不可沒。
    他頂著冀州首富的名頭現身叫價,必然能激起何淵的鬥誌。
    何淵可是前幾年將國舅爺鬥得都沒脾氣的人。
    二人明裏暗裏鬥了幾個月。
    最後國舅爺輸了個底朝天。
    如今連國舅爺這個勁敵鬥已經作古,他如何肯敗在一個外地富商手中。
    旁的他都不感興趣,但是靈岩寺的僧衣,天下僅此一件。
    隻能是他的。
    ……
    易禾現在有些明白,為何王顯要司馬瞻壓上自己全副身家了。
    他初初來京,要買房置地,定然沒有那麽多積蓄。
    但是戲要做足,空唱很容易敗露,所以他們也花錢叫了幾個古玩。
    這些錢想必除了馮撰這個冤大頭,其他就是司馬瞻的了。
    河淵不是傻子,自然會防備有人空唱起價。
    前頭半個時辰他一直在暗處觀望。
    這一路的貴重物件唱下來,河淵發覺馮撰確實頗有些財力。
    這人很是識貨,而且出手不凡。
    所以才逐漸卸下了防備。
    ……
    隻是易禾奇怪,為何王顯進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禍害何淵呢?
    雖然她一時斷不出緣由,但是這些也不是多要緊的。
    王顯能在朝堂一團迷局的情勢下,願做陛下手中的這枚利刃,就比什麽都來得值。
    三省差不多都有陛下的心腹,如今禦史台有王顯坐鎮。
    不怕那些弄權胥吏不老實。
    幾人在房內坐等茶陵樓的食客散盡。
    閑聊時,易禾湊空問了端坐在左上的那位:
    “殿下替下官捐了個功德主,因而住持贈了殿下一件僧衣?”
    司馬瞻微微一愣,隨後笑著出聲。
    “沒錯,本王叫出去的這件僧衣,比大人的功德主價高幾倍,所以大人不必記掛這個人情。”
    “殿下果然不做賠本生意。”
    “過獎。”
    司馬瞻臉上笑意不減,又命人宣了馮撰進來。
    這晚馮撰為了將僧衣叫上高價,前頭同王顯的人下了不少血本。
    既然他想來建康做生意,想必是心甘情願和司馬瞻合作的。
    這廂王顯給馮撰引薦了易禾,並告知是他的同鄉。
    馮撰說話間就要再行大禮,易禾連忙伸手阻了。
    “日後在建康遇到難處,盡管來尋本官。”
    馮撰躬身將她引到牆角處。
    背著餘人從袖裏掏出幾張紙張塞入她手中。
    “草民來京數日,一直未有時間登門拜訪,失禮之處還望大人不怪。”
    易禾剛要推諉,馮撰按了按她的手背。
    “大人,此處人多眼雜,還是回去再看。”
    易禾隻好將東西撤回寬袖裏。
    ……
    五人在房內寒暄過兩句,也到了茶陵樓打烊的光景。
    裴行在外頭叩了門,小聲回稟:
    “各位公子,現下大堂內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司馬瞻率先起身,王顯也隨在身後。
    幾人沿著二層的樓階溜達下去,一直穿過大堂。
    將出門時,正好迎上門外進來一群人。
    易禾打眼看過去,少說也有十幾個。
    打扮皆是一身富貴,渾身酒氣直衝鼻子。
    為首的是個白衣男子,易禾好似有些眼熟。
    兩撥人一進一出,正好堆在門口。
    白衣人對著最前頭的裴行一歪頭,語氣十分孟浪。
    “讓一讓。”
    裴行何時被人這般指使過,抱了膀子反而站定在門前。
    “尋常規矩都是先出後進,該讓的是你們吧?”
    對方聞聽此言,語氣變得狠戾,手上開始捋袖子:“怎麽?就這麽想尋死?”
    裴行寸步不退,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嘖……上來就死啊活啊的,這麽盼我死,是怕出殯時搶不到孝帽子戴?”
    說罷他隨手在人群裏指了指。
    “到時你摔盆,你抗幡,都有份。”
    對麵幾人見言語上被裴行占了便宜,立馬欺身上來,作勢就要動手。
    司馬瞻礙著身份不便,不欲鬧出動靜。
    輕聲命了一句。
    “算了,讓他們進就是。”
    裴行湊到他身前,小聲問:“這些人一看就是世家紈絝,殿下何必縱著他們。”
    司馬瞻朝他點了點下頜:“你自己瞧去,他們十幾個人,而我們,隻有咱倆能打,你是預備著讓本王跟這幾個醉漢過幾招?”
    裴行嘬了嘬牙花子。
    也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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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打這十幾個,怕是要費些手腳。
    “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莫說殿下是大晉的親王,就他一個北軍中候也沒有被紈絝欺負的道理。
    “事後打聽清楚是哪家的,多的是機會教訓他們。”
    “行。”
    裴行點了點頭,咬著後槽牙讓出門口的位置給他們。
    “知道怕就行。”
    一群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門。
    為首那人經過易禾身前,突然停了步子。
    “呦,好俊的郎君。”
    “怎麽本公子瞧著有點眼熟呢?該不會是南風館的小倌?”
    易禾咳嗽了一聲,正色道:“認錯人了。”
    那人將她上下打量一遭:“嘶……許是真認錯了……”
    他旁邊一人附耳道:“瞧打扮是個世家公子,不過在建康,任他是哪家的士族子弟,也不會越過兄長去。”
    這紈絝思忖了片刻:“有道理。”
    再抬眼時,見司馬瞻幾人已經出了門,又匆忙追了出去。
    他一把扯住易禾的後襟。
    “別急走,再陪本公子喝兩……”
    這句說到半截,人已經被踹出丈遠。
    重重落在堂內的石板地上。
    司馬瞻幾步邁進大堂,又將人提著衣領按到桌上。
    餘下的十幾人要衝上去,裴行立時拔了劍攔在他們麵前。
    到底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浪蕩子,看到閃著寒光的劍刃,猶疑著不敢上前。
    那人被按著毫無還手之力,嘴上卻十分硬氣。
    “你是何人,竟敢對本公子動粗?”
    司馬瞻不答,從腰間摸出一柄袖劍出來。
    把紈絝的手背當成磨刀石一樣蹭了幾下。
    白衣男子見他持有利器,已然有些害怕,聲音也顫得不像樣:
    “我乃謝氏子弟,你敢傷我,明日就叫你人頭落……嗷!”
    司馬瞻突然將劍紮進他手背寸許。
    鮮血汩汩而出。
    “報上名來,是謝家哪個子弟?”
    那人早已連痛帶嚇失了體麵,開始說軟話。
    “我、我叫謝旻,當朝丞相是我堂叔……公子不該沒聽過。”
    司馬瞻輕笑:“哦,果然是還沒出三服的謝氏子弟。”
    “那公子快放、放開我……不然……”
    司馬瞻果真將劍拔了出來。
    下一瞬又用力紮了回去。
    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出來,聽得人頭皮直發麻。
    “疼!疼……錯了,公子饒命。”
    本是個白麵皮的謝旻,此時臉上鼻涕眼淚混沌一片。
    額上頸上冷汗淋漓。
    “公子饒命吧,我、我不知那是你的人……”
    司馬瞻將手移開,那袖劍已經牢牢把謝旻的手定釘在桌案上。
    他低聲交代:
    “敢讓本王給你讓路,差不多等於把謝昀的腦袋掖在腰帶上行事。”
    “記住了,你今日得罪的是本王,不與任何人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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