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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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又過去三日,案件仍然毫無進展。
    京兆尹日日派人屍勘查痕,都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
    京兆衙門也派出所有官丁盤查了建康城內的大小客棧和酒肆。
    想著罪嫌既然是外地人,總得有個安身之所。
    可幾天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現在別說嚴刑逼供了,連人都拿不到。
    京兆尹愁得在衙門直嘬牙花子。
    大晉律例,三人以上命案的斷獄程限為十日,否則他官職不保。
    ……
    最近太常寺事少,下值的時辰不過酉時左右。
    石贇通常在衙門外不遠的樹底下等易禾。
    半路上她揭開簾子往外瞧了一眼。
    最近讓奸殺案鬧得人心惶惶,街上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大人。”
    石贇突然在外麵叫了一聲。
    “怎麽了?”
    “您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人跟蹤我們?”
    易禾笑了:“我在車裏覺不出來啊……”
    石贇確實察覺到有點異常,他不敢鬆懈,一麵四下逡巡,一麵加緊車程。
    幸好一路安然到了太常第。
    剛將車停穩,石贇隱約聽見院子裏有些動靜。
    他之前跟在司馬瞻身邊,對這個動靜再熟悉不過。
    “大人,你先在車裏稍候,千萬別下來。”
    叮囑完這句,他拔出身側的佩劍,幾步衝進了院內。
    “怎麽了?”
    易禾還是不大放心,躬著身子探出車門。
    石贇進了院門第一眼就傻了,太常第果然不安生,院內有幾人激戰正酣。
    刺客的麵具已經被挑落在地,是個高鼻凹眼的胡人模樣。
    看起來功夫了得,竟然纏鬥得幾個府中護衛有些招架不住。
    現在做刺客,竟然青天白日就來行刺?
    想到這兒,石贇突然渾身激靈一下。
    一股不好的預感陡然升起。
    他馬上折回去,疾步來到門外。
    將車簾子一打,他人傻了。
    ……
    易禾也十分沮喪。
    因為她又被人擄了。
    一路被人套了頭大約在馬背上顛了一刻鍾左右。
    後來又被塞進一輛馬車裏。
    她琢磨著或許可以跳車,一個人影也鑽了進來。
    他將易禾的頭套一把摘下來:“別叫,否則要你命。”
    說完就開始用繩子將她的兩腳捆了。
    綁匪是個陌生的男子,胡人相貌。
    易禾心裏百轉千回,開始思忖這人擄她的意圖。
    “你、你是從哪兒來的?”
    建康城內不少胡人,有在這裏定居的,也有在這裏經商的。
    她這麽問就是想知道,這劫匪是常住還是新來的。
    也沒打算這人能應。
    誰知男子笑著看她一眼,毫不避諱地答了:“統萬城。”
    “好得很。”
    有這三個字就夠了,其實易禾第一眼看清對方是胡人時,就已經猜度是不是劉隗作亂。
    現在不用猜了。
    “劉隗還沒死?”
    “這回又耍什麽花樣?”
    那男子卻不再答,笑著將頭套又給她蓋上。
    ……
    大約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綁匪將她扛起來走進一處院落,進門後又將她放在胡床上。
    隻是這次沒給她鬆綁。
    易禾看不見外麵的情形,隻聽見又有一串腳步聲傳來。
    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老大你可真行,擄個人怎麽弄得跟搶壓寨夫人似的。”
    綁她的這人好像有些意外看到同夥,語氣有些慍怒。
    “你不是去擺攤了嗎?怎麽現在就回了?”
    “最近街上人少,我就早回來一會兒。”
    綁匪拔高了嗓門:
    “知不知道最近衙門公廨的人正在找我們?你突然比以往早回來半個時辰,說不定就被人盯上了。”
    “放心,我路上一直哨探呢,尋不到我們頭上。”
    “再說那京兆尹是個十足的蠢貨,怕他什麽?”
    易禾雖然看不見,但這幾句對話她聽明白了。
    合著京兆尹翻遍了建康要找的罪嫌,就是他們幾個。
    大家都以為犯案的是一個人,其實至少有三個人。
    可是她現在身陷敵手,清楚這些沒什麽用。
    就是不知道石贇能不能想到這層,好去盡快報官。
    ……
    這廂石贇見易禾被擄,牽了馬就飛奔出去。
    在街上尋了片刻,不見蹤影。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個搭救易禾的辦法。
    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
    司馬瞻和裴行都不在京城,所以他直接去了京兆衙門。
    因為後邊無論是搜查還是拿人,都離不開官府的公文。
    公廨不能隨意出入,石贇在外頭就被人攔住了。
    易禾被擄的蹊蹺,他總不能在衙門口直接喊冤,所以幹脆拔出劍來說話。
    公廨的人都被派去查案,餘下的一看就不中用。
    所以石贇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大堂。
    ……
    京兆尹苦著一張臉:“什麽?易大人被擄了?”
    作孽呦。
    命案他還沒查出名堂,又來一宗要緊的綁架公卿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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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官這就進宮去。”
    石贇往前一步擋住他的去路:“我什麽還沒說,大人進宮作甚?”
    “去解綬掛冠。”
    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當官是為了消受的,不是為了銷戶的。
    石贇一把將他推回去。
    “現在派人到馬糞巷挨家挨戶去搜。”
    “馬糞巷?”
    那是胡人聚集的地方。
    “去那幹什麽?”
    石贇聽他這麽一問,就知道他所謂的盤查罪嫌,根本沒有查仔細。
    “立刻馬上!”
    京兆尹兩手一攤:“衙門沒人了呀!”
    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連石贇僭越的罪名都不敢提。
    關鍵是太常卿,他不一樣。
    平日裏誰可以不拿他當回事,因為他既沒實權也不參政。
    但如果得罪他是萬萬不能的。
    雖然其中關竅他不知詳細,可同僚們都這麽說,由不得他不信。
    石贇一臉不耐煩:“那你來發文書,我去給你找人。”
    寒冬時節,京兆尹額上開始冒汗。
    “你、你還有兵?”
    “那你就別管了。”
    “不行。”京兆尹思量片刻,馬上搖頭,“文書如何隨便發得?”
    有了文書就等於有了鐵證。
    萬一太常卿沒找到,又被人拿住把柄,可不是掛冠這麽簡單了。
    石贇一把扯了他的胳膊。
    “那就簡單點,不要你的公文,你的人隨我同往就行。”
    京兆尹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被石贇拽出了公堂。
    然後又被催命似的趕上了馬背。
    到了晉王府,石贇掏出司馬瞻給他的魚符,讓裴佐從親事府點了二十府兵。
    再拽上京兆尹,直奔馬糞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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