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住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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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易禾照例早起。
    她到外屋匆忙洗了幾把臉,在橙在一旁將夏布遞給她。
    易禾抬眼的那一下,突然發現在橙好像長高了一些。
    因為上學的緣故,眼見著行止也穩重許多。
    看到在橙,她還是不免想到劉隗。
    昨晚她思忖許久,該不該告訴她劉隗還活著。
    轉念一想,恐怕在橙心裏,劉隗早已經死在紫金山了。
    現在告訴她人還活著,也隻會徒增扼腕。
    於是再不糾結。
    ……
    易禾出門後,發現劉隗還沒走。
    隻是他身後多了幾個胡人,看樣子像是他的仆從。
    他們腳下撂著一口雕花漆箱,樣式看著精貴,不曉得裏麵裝了些什麽。
    易禾麵目冷峻地繞過他,提了官袍擺緣就要上車。
    劉隗自她身後叫道:“公子,這些東西是我從北地帶來的,或許你用得上。”
    易禾半個身子已經探進車裏,朝石贇叫了聲:“走吧。”
    “都是救命的東西,你一定能用得上。”
    劉隗不死心又跟了幾步。
    這句“救命的東西”,確實撩撥到了易禾心上。
    可這些東西隻要劉隗所贈,她怎麽都不能收。
    “走快點。”
    石贇往後瞧了幾眼,又把車趕得更快了一些,這才將將把人甩開。
    ……
    匈奴太子劉靖要在建康逗留五日。
    因為前一日是夜宴,所以這日使臣們便可在鴻臚客館?內歇息半日。
    易禾還要跟朝臣去禦書房商議後幾日的安排。
    循舊例,無非就是使臣入賀,觀兵校閱,清談詩酒,參訪寺廟等等。
    胡漢早已通商,這些倒用不著再議。
    要緊的是休戰如何休法,疆域如何劃界。
    若沒有提前準備,一旦協商時對方條件苛刻,就會措手不及。
    其實這些在劉靖到來之前已經議過一次,再舉朝議隻是為了拾遺補漏。
    其間有大臣提議,這次校閱不必在京中大營巨星,可以安排去北府。
    司馬策也覺得可行。
    畢竟北府兵剛剛重挫了秦軍,正是令諸國聞風喪膽的時候,震懾一下匈奴尤為合適。
    於是馬上命人去北府兵傳諭。
    眾臣一一領了差事散去,禦書房內隻餘下易禾一人。
    司馬策沉默了半晌才問了句。
    “這北府大營,你如何能去得?”
    易禾咬咬唇:“若微臣不去,恐怕朝臣非議。”
    “也罷,那你要見機行事。”
    易禾無聲點了個頭。
    司馬策雖有些擔心,但幸而北府有司馬瞻在,想必不會出什麽差池。
    ……
    昨日罷宴之後,司馬瞻已經連夜趕回了北府。
    今日便無須再回,隻在北府大營部署一下,直接等使臣過去就可。
    午後。
    易禾和大鴻臚一起去客館?迎候劉靖一行。
    鴻臚寺卿鄭逸此次為主禮,需全程持節陪同。
    趁使臣還未出門,他便跟易禾在館外閑話。
    “下官久不接待使臣,若是禮節上有錯漏,還望大人不吝指教。”
    他知道易禾向來謹小慎微,此行還需他提點。
    易禾笑笑:“大人言重了,匈奴人不比中原各國熟諳國禮,但凡過得去就無妨。”
    其實接待使臣本就是鴻臚寺的差事。
    隻不過上次四國使臣來訪時,恰逢鄭逸才剛省墓歸來,一應規程還未周詳,所以陛下才臨時加封了易禾為使持節。
    這次不比上次隆重,鄭逸完全能應付。
    所以易禾隻將心思用在禮樂儀程上。
    鄭逸聽她這番話也笑:“難怪大人年紀輕輕就能一人撐起太常寺,實則是為官之道在於執本末從。”
    易禾頷首:“太常鴻臚二寺本就俗務纏身,若還事事較真,如何能交差?”
    “所謂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老祖宗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
    鄭逸知道,這些都是易禾替他寬心的說法。
    朝臣們早就聽聞匈奴太子野心昭然,要時時防備他們心懷叵測。
    若他在劉靖出使期間的接待上出了差錯,引發兩國猜忌不快,他這個九卿怕也做到頭了。
    所以,他心裏始終是有些忐忑的。
    但一想到有易禾從中監察禮製,他便稍微鬆快一些。
    兩人沒說幾句,劉靖就從客館?裏走了出來。
    易禾一打眼就皺了皺眉。
    劉靖今日穿的是漢服,同尋常世家貴族一樣,寬衣博帶,廣袖翩翩。
    彼時劉靖已經同易禾和鄭逸抱了抱手:“勞使節久候。”
    易禾笑著頷首回禮。
    “孤昨日就見這位大人形貌昳麗,氣度不凡,敢問大人尊名?”
    劉靖上車前見易禾隨侍在側,轉身著意問了一句。
    易禾還未答,劉隗從身後走出來。
    他一手扶著劉靖的肩將人往車上推,一邊笑說:“他們漢人有規矩,不能隨便探問姓名。”
    劉靖不疑有他,道了聲:“冒犯”,果真上車去了。
    隨後鄭逸也隨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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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禾擔心劉隗要和自己同乘,趕緊拽了身邊一個匈奴禮官請進車裏。
    ……
    一路上易禾反複回想方才那個場景。
    看起來劉隗不怎麽畏懼這個匈奴太子。
    他開口不稱其尊諱,亦不稱兄長,甚至還敢出言訓教。
    關鍵是匈奴太子也沒有絲毫不悅。
    想必劉隗在北地勢力已經不小。
    再憶及他昨夜在中門所說,要殺入建康統一中原的豪言,莫名覺得有點心悸。
    ……
    使臣一行到達北府時,天色還未黑透。
    司馬瞻同幾個副將已經在大營外接應。
    兩廂互相見過禮,又坐上馬車前往北府軍營。
    落地後,司馬瞻同劉靖走在前頭去往大帳,易禾跟鄭逸緊隨其後。
    幾十步路的距離,她又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藥味。
    於是低聲問鄭逸:“大人近日沒有服過湯藥吧?”
    鄭逸手裏還緊緊握著持節:“不曾,大人何故這麽問?”
    “那你有沒有聞到一絲藥味?”
    鄭逸馬上輕抽了兩下鼻子,隨後一臉恍然:
    “聞到了,此處是軍營,興許是醫官在製金瘡藥。”
    易禾馬上笑著點點頭:“怪我糊塗了。”
    ……
    接待使臣,無非還是吃與喝。
    軍營不是太極殿,也沒有太多禮節拘著,氣氛倒是難得熱烈。
    俗話說,三人不談私事,六人不談公事。
    整個宴會下來,果真兩廂都隻說了些風土見聞和奇人異事。
    正經話沒說半句。
    而且匈奴人的確豪放,酒量亦然。
    鄭逸身份不便,易禾隻好陪了整場。
    待罷宴時,已經有些微醺。
    所以忘了一件極要緊的事,那就是她該住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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