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聖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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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明日還有要事,所以今夜沒有飲酒。
    兩人一壺茶湯飲到了亥時。
    司馬瞻又教了她一些試兵械時的評判章法。
    易禾沒有什麽信心,她原想著察舉時多問問負責這一試的次將軍們。
    至少不能出什麽紕漏或者笑話。
    待考校兵略時,自己就可以做主了。
    司馬瞻仿佛明白她的為難,臨別時提醒說:“任事者當自專,大人既接了這個差事,屆時必然要說了算的。”
    易禾笑得有些苦。
    她也想說了算啊,但是她更怕露怯啊。
    ……
    翌日辰時,察舉準時開啟。
    這次主考跟監舉都在演武場外圍監試。
    二十聲員早已搜驗完畢,再抽簽,選兵器,不多時就準備就緒。
    中郎將剛要敲鑼開試,門口傳來一聲高唱。
    “聖——駕——到——”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幾十名執槍執戟的親衛迅速列陣。
    而後又散開將校場內圍占滿一圈。
    殿後還有甲騎具裝的騎士數十人。
    持羽捧器者分列車輿四周。
    看來陛下很重視這次察舉,竟動用了小駕鹵簿。
    校場內的大部分人是沒有見過聖駕的,不少人麵麵相覷:
    真是陛下來了?
    由於沒有接到聖上駕臨的旨意,也就沒做過接駕的準備,大小官員一時全都慌了手腳。
    尤其是那些生員們,更是呆愣得厲害,易禾趕緊提醒:“命他們把手裏的兵器先丟了,丟遠些。”
    於是一陣咣哩咣啷,十八般武器都被扔在地上。
    婁中貴麵色冷肅地等眾人伏好禮,這才請司馬策下了車輿。
    生員們不敢抬頭,隻聽見他走到觀台前叫了聲:“平身。”
    他沒落座,自然無人敢平身。
    易禾先起身將他引到案前,又侍立在旁等他坐了。
    眾人這才緩緩起身。
    “朕下了早朝才來,不遲吧?”
    王太尉立時回:“聖駕親臨,猶幸棘闈,仰沐天光,文武同輝。”
    易禾偷偷瞧了一眼校場門口的儀仗,神色有些沉鬱。
    她趁王太尉跟司馬策回稟弓馬一試的當口,走去了婁黑子身邊。
    婁黑子原本緊繃著的麵皮,見易禾過來,馬上也舒展了。
    “大人,可是尋奴婢有事?”
    易禾防著別人低聲問:“中貴,今日陛下的鹵簿不對吧?”
    婁黑子往遠處一瞧,隨即點了個頭:“仿佛缺了些東西。”
    易禾一臉無奈:“這怎麽能行呢?我知道陛下向來不在意這些虛禮,還在宮裏怎麽都好說,可這是禦駕出行,不可胡來。要麽就別設鹵簿,既然設了就要按章程預備。”
    “這……”
    婁黑子有些支吾:“其實是陛下自己不想麻煩,又怕耽誤了開試的時辰,所以……”
    “所以大盾不齊,禮器不充,這不合禮法。”
    婁黑子訕訕笑著:“下次,下次奴婢一定記得提醒陛下。”
    “那就勞煩中貴。”
    “不妨……大人還是先去開試吧,陛下跟殿下已經落座了。”
    易禾也知道不能耽擱,隻好匆忙跟他揖了一禮,轉身回了觀台。
    婁黑子則抬眼看向司馬策,兩人目光對上,他衝司馬策輕輕搖了下頭。
    ……
    其實早在眾人平身之後,司馬策就發覺易禾的眼神一直落在遠處的校場門口。
    料想她是注意到了自己不倫不類的儀仗。
    今日是臨時出宮,提前也沒有口諭給武部司,所以隻用了平時禦前的形製。
    又想著既然是來撐場麵,特意調了親衛和騎兵,看起來勉強算得上是個小駕。
    他知道出行鹵簿務必要嚴謹。
    但這些個禮法都是水磨工夫,除了禮官平日裏無人太過在意。
    反正是在校場,估計易禾也不會留心在這上頭。
    現在看來,他全然低估了一個禮官的洞悉惟謹。
    ……
    因著聖駕在場,整個校場都愈加威嚴肅穆。
    天家威嚴,由不得不畏懼。
    場上的二十幾個生員,硬是站出了親衛一樣的姿態。
    “涿州崔青山!”
    “隴西李善雲!”
    察舉官捧著名冊唱人名,聲音都比以往高昂上許多。
    “是!”
    兩名身材魁梧的年輕漢子應聲出列。
    “兵械較技,首重武德。需避要害,當離死穴。點到為止,違者送刑!”
    “是!”
    緊接著一聲鑼響,二人開始馬上角力。
    易禾識得崔青山的是一柄青龍戟。
    李善雲用的則是環首刀。
    武舉規矩就是一不刺咽下,二不擊天靈,三不斷筋骨,但凡見血光、聞骨響,主考官要立時將人拿下。
    不伏者可就地格殺。
    所以易禾絲毫不敢走神。
    能試到兵械這一場的,已是十分勇武。
    兩人兵器相接時,震得銅釘護腕都鏗鏘作響。
    崔青山見李善雲環刀擋胸,忽而旋身向他背後劈砍。
    易禾忍不住閉了閉眼,這場景她沒有親見過,總覺得下一瞬就要血肉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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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睜眼時,李善雲已經俯在馬背上躲過這招。
    而崔青山收勢不及,手裏的青龍戟劃過青石板上,大白日竟也能看見迸出的火星。
    二人又與馬上對峙了幾式。
    崔青山出手又疾又猛,挑戳刺掃輪番上陣。
    李善雲時常半躬著身子,專攻他下盤。
    “大人,你覺得他們二人,誰能贏下這場?”
    司馬瞻見一炷香已經燃過多半,想必馬上就能分出勝負。
    便想問問易禾的主意。
    易禾眼睛不離場上二人,嘴上回道:“這個崔青山看似狠戾,其實招式花哨,不足殺氣。”
    “那李善雲呢?”
    “李善雲少攻多防,倒是也沒落到下乘。”
    司馬瞻在她耳側笑笑:“大人慧眼。”
    是嗎?
    易禾瞧了他一眼,還是不大自信。
    “呦……”
    此時校場突然傳來一陣驚呼,還夾雜著細微的抽氣聲。
    是李善雲忽然製敵機先,探身用刀擊到了崔青山腋下。
    崔青山防避不及,突然夾緊雙臂。
    這個姿勢馬上被對方瞧出破綻,直接用刀背震了他的手腕。
    吃痛之下,崔青山手中的青龍戟落到了地上。
    此戰落敗。
    易禾用筆在名冊上劃掉了崔青山的名字。
    她自己思忖著,這一場算是高下立分。
    可若是試到下場,一炷香燃盡時,兩人勢均力敵該如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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