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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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後,易禾照舊小憩了一會兒。
醒後就跟在橙開始收拾箱籠行李。
兩人收拾完又一一檢點過一遍,直到各處都沒有錯漏。
彼時抬頭一看,已經快要天黑。
石贇去街上采買髓餅和果脯,預備著路上當幹糧。
回來時神色匆忙,見到易禾就上前回稟:
“大人,屬下方才在路上見有一隊塵尾儀仗,像是宮裏的中使。”
“中使?”易禾下意識往門口看了一眼:“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有可能是來太常第宣旨的?”
石贇點頭:“說不準。”
“應當不是。”
昨日袁傑來府上傳口諭,隻說陛下允了她的賜告,並沒有多餘的交代。
若有旨意,肯定會讓袁傑一同傳下來。
何必再添麻煩。
想到這兒,易禾篤定了搖了搖頭:“聖旨需門下擬製,袁傑就是門下侍中,他昨日沒說……”
好巧不巧,她話還未說完,院外突然響起一聲唱喏。
“陛下有詔。”
易禾聞言一愣,竟真有旨意?
難道是陛下又反悔了,不允她回去?
這般想著,還是下意識躬身拜下:“臣接旨。”
宣旨的中使先清了清嗓子。
“門下:
谘爾易卿,世篤忠貞,門承華胄。族四世鍾鼎,功累朝端。
今奏請歸省故裏,朕仰承先帝眷賢之訓,體人臣顯親之誠。特賜三公鹵簿,上卿成例,仰清門之盛,增桑梓之輝。
欽哉,欽此。”
易禾聽完叩了一禮。
原來是陛下擔心她省親不夠排場,特許她帶三公鹵簿上路。
可是三公儀仗要有旌旗、鼓吹和侍從,加起來少說也得幾十人。
路上每入一城還要鼓吹奏樂,想想就窘得人頭皮發麻。
這排場很是用不著。
宣旨的中使見她愣怔,笑著提醒說:“大人,明日啟程時,要與儀仗同行了。”
“哦,不急。”
易禾上前兩步,湊到他身旁問道:“陛下旨意上說,準許本官動用鹵簿,但沒說一定要用,是這個意思吧?”
中使沒防備,叫她這麽一問,也有些躊躇。
“奴婢不敢妄自揣測,隻知這儀仗所用也是太常寺所備。”
易禾略想了想,馬上做了決定:“勞煩中使回去代本官稟明,便說冀州距京千裏迢迢,若帶儀仗同行,恐怕延誤腳程,月餘未必能至。”
中使也想了片刻,最後點頭應了:“嗯,奴婢一定帶到,隻是……”
易禾心下明了,立時再行一禮:“臣叩謝天恩。”
……
易禾第二日天還沒亮就下了榻,而後洗輿用膳不敢耽擱。
石贇和幾名護衛將行李也悉數搬上了車。
此行沒帶在橙同往,雖然她十分想去,可易禾實在不願她耽誤功課,就應了下回。
他們一行才剛出城,可巧又遇上了司馬瞻。
易禾欲下車見禮,司馬瞻卻快她一步先下了馬。
“車內不便行禮,還望殿下不怪。”
“無妨。”
“殿下這是要回北府?”
司馬瞻笑笑:“察舉留用的生員還未安置,本王要過幾日才能回去,今日是特意在此處候著大人的。”
易禾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有交代。
於是隻等他開口。
“其實……本王知道,冀州沒有什麽神醫。”
易禾麵上一驚,隨後訕訕道:“殿下說笑了,能醫白骨活死人的神醫,世間自然無有,可冀州卻有一位名醫,能擬金方續命,可愈……”
“果真有麽?”
司馬瞻突然打斷她,目光灼灼神色微妙。
這個眼神在他臉上不怎麽常見。
易禾忽然就泄了氣。
“沒有。”
冀州確實沒有,可是苑州有。
依照劉隗所說,苑州的古將軍也是得了此症。
她事後找當地的同僚打聽過,那位古將軍死時已近古稀之年。
這就證明,為他治病的郎中還是有些本事的。
如果將他請來,或許能醫好司馬瞻也不一定。
不過這些,不必都說與旁人知道。
“殿下既然一早就知道實情,那日怎麽不直說?”
“說了你也會去。”
“那為何今日又要提起?”
“是想告訴大人,本王在知道這件事的那天起就已經不藥而愈了。”
“所以,你省親後就盡快回京,千萬不要去四處尋醫。 ”
說完也不等她反應,急著下了車。
易禾自己在車裏將這話翻來覆去琢磨了好幾遍。
好像有些懂他的意思了。
司馬瞻隻在乎心意,不在乎她是不是真能尋到什麽神醫。
今日特意來告知,就是怕她為了許下的諾言心生執念,從而耗費大把時間去找郎中。
這人是有些幼稚的。
不過,她確實沒打算逗留多久。
除了要去苑州之外,這次她還背著王顯的一個托付。
王顯請她路上稍微拐個彎去趟河間,給聞十九的家裏人送個口信,就說聞十九武舉得了魁首,已經被編進了衛城軍。
易禾當時沒有猶豫便應了。
她知道,這件事聞十九寫信就能告知家裏。
王顯卻讓她去送信,實則是有他自己的盤算。
易禾身為朝廷命官,親自走一趟自然比紙上數言更具信效。
這樣他的家人也好放心。
再是王顯無法親身前來冀州同故交見麵,由她這個同僚代為問候,也當是全了兩個人的交情。
至於尊榮體麵,都是惠而不費的外物,易禾很樂意給出去。
……
這日暮色壓城時,他們總算趕到了河間。
出了河間再往北幾十裏,就是冀州地界了。
今天不好再去打擾,易禾就命石贇尋了家客棧先住下。
預備明日再去聞十九家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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