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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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脅,完全是威脅!
    這譏諷的語氣,這仿佛能隨便拿捏她的挑釁表情,時真全想起來了!
    宋沉野以前就是用這種惡劣的態度,讓她吃了不少啞巴虧。
    可惡,太可惡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轉來轉去,她還能總被他欺負?
    時真的理智迅速回攏,冷靜下來,一咬牙,一跺腳,當即擠出了一個討好的微笑:“這麽……討人喜歡,我誇你呢!你看你,善良,大方,長得帥,又有錢,簡直人見人愛啊。”
    “普通的詞匯,根本無法形容你的光輝偉大!你就是新時代的標杆,道德的楷模,你往這兒一站就是良心這兩個字的化身,自從你幫了我,從今往後逢年過節,初一十五,我都不拜神佛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她一邊說,一邊試圖從他手裏拿過漱口杯。
    事實證明,越努力越被耍。
    宋沉野存了逗她的心思,故意在她快要拿到杯子時,舉高了手,時真知道他是故意的,可當下衝動上頭,就偏要和他爭個高低。
    她踮著腳尖,抬手去拽他的胳膊,可在兩人約摸三十厘米的身高差和絕對的體型差距麵前,她的努力著實心酸,甚至還很尷尬。
    宋沉野被她逗笑了,倚著門框,捉弄問道:“為什麽?”
    時真咬牙切齒地保持著微笑,一字一頓:“因為你就是我唯一的神!”
    “嘴裏沒一句實話。”
    宋沉野明顯不吃她這套恭維。
    他稍側身,放下胳膊,逗貓似的故意把杯子在她麵前晃了下,就在時真以為自己能搶到,蓄勢待發時,他突然站直身子,後退了半步,並順勢再次舉高了手裏的杯子。
    時真當下的第一反應是向前靠近,並再次抬手,可她的手腳一向不協調,腳沒跟上節奏,一時沒站穩,朝宋沉野栽了過去。
    宋沉野反應快,迅速側身避開了她,時真也不敢真往他身上撲,於是,腳下一個緊急踉蹌,左肩徑直磕在了門框上。
    突如其來的疼痛蔓延開來,她捂著肩膀,看著勾起唇角的宋沉野,一時無言……
    挺好,這麽多年了,他惡劣依舊,自己在他麵前也還是個joker。
    大家都是老樣子,誰也不用裝了。
    這麽鬧完,兩人之間的關係算是破了冰。
    洗漱完,宋沉野做了早餐,熱牛奶,三明治。
    兩人麵對麵坐下,時真一邊生悶氣,一邊大口用力咬著三明治泄憤。
    宋沉野像沒看見似的,自然揭過了洗漱時的插曲。
    安靜了一會兒,他道:“對了,你的轉學手續,我已經找人辦好了。人生路不同,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學是你要求轉的,未來的發展方向也是你自己選的,好壞,你都得為自己負責。”
    時真點頭,嗯了一聲:“我知道。”
    “下周一早上,我送你去學校,別賴床。”
    時真撇嘴,笑笑:“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別又半夜夢遊來搶我的床,你小心,我報警抓你!”
    “你可以試試。”
    “幼稚。”
    時真懶得和他吵,一口氣把三明治全塞進了嘴裏,鼓著腮幫子,問:“不過,你這半夜夢遊的毛病,真的不用去看醫生嗎?你這要是哪天晚上抽風,開門出去溜達,嚇著人了怎麽辦?”
    宋沉野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我看過醫生,說是壓力大導致的,沒什麽大問題,也不是天天都夢遊。”
    時真擦了嘴,皺眉想了想:“我爸之前認識一個老中醫,據說在治療精神類問題上頗有建樹,你要不去抓兩副藥,調理調理?正好今天是周日,你要是不忙,一會兒我們就去。”
    宋沉野靠向椅背,修長的手指輕敲了敲桌麵:“以前倒沒發現,你這麽關心我。”
    時真差點沒忍住翻個白眼,這不廢話嗎?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半夜夢遊出去被車撞了,她怎麽辦?
    她的人生可經不起再來一次沉重打擊了。
    “大哥,你現在完全可以相信,就目前為止,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我更希望你能活的好了。我對你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鑒!”
    ……
    吃過早飯,宋沉野開車在時真的指路下,去了中醫館,老大夫問診,號脈,開藥,時真全程陪同,聽得比他本人都仔細。
    從醫館出來,她又給他細數了一遍醫囑,從戒煙戒酒多運動,禁止熬夜,合理飲食,按時吃飯……到十分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沒收了他車上的兩盒煙,事無巨細,嘮叨了一路。
    宋沉野聽著,沒多說什麽,一路把車開到了和小區隔著兩條街的停車場。
    時真長歎一聲,沒忍住吐槽道:“你還真是沒苦硬吃。”
    宋沉野笑笑,開門下了車。
    在回家的路上,兩人順便去了菜市場。
    時真沒來過,看什麽都新鮮。
    宋沉野問她想吃什麽,她看著琳琅滿目的蔬菜,根本分不清什麽是什麽,隻隨便指了幾樣看得順眼的,宋沉野也沒多問,便挑新鮮的讓老板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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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過賣花的小攤,她被一盆開得正好的紅山茶吸引了目光,問了價錢,三十塊一盆,宋沉野掃碼付款,買給了她。
    時真一手提著中藥,一手抱著花盆,聞著熟悉的花香,隻覺陰霾了幾個月的心情,終於晴朗了。
    回到小區,在樓門口,宋沉野遇上了熟人,是樓上的鄰居張阿姨。
    張阿姨剛下樓,準備送她家正在讀小學的孫子去上興趣班,看見他們,笑著打了聲招呼,目光自然落在了時真身上:“哎呦,小宋啊,這就是你上次說要接來住的妹妹吧?到底是親兄妹,還真挺像的,尤其是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時真笑得尷尬,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和宋沉野長得像。
    宋沉野沒解釋,隻又同張阿姨閑聊了幾句,便借口上樓了。
    昨日雨後,大雨洗淨了玻璃窗,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灰白的牆麵上,映出窗棱的影子,影子裏又藏著窗外隨風晃動的樹影和午後的點點光斑。
    時真跟在宋沉野身後,和他一起穿行在這讓她感到陌生的環境裏,在這裏,她唯一熟悉,能夠依賴,且知道她過去的,隻有宋沉野。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現在,他確實是她唯一的親人。
    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債主。
    上到四樓,樓外傳來了張阿姨發動電動車的聲音,時真好奇的向窗外望了一眼,小聲道:“你和鄰居的關係還挺好。”
    宋沉野嗯了一聲:“張阿姨退休前和我爸在一個單位工作,是看著我長大的,她為人熱心,知道我一個人住,平時沒少給我送吃的。”
    “那確實還挺好的。”
    “你以後見到她,記得打招呼。”
    “知道了。”
    宋沉野在家門口停下腳步,示意時真開門。
    時真空出一隻手解鎖,門開了。
    她跟在宋沉野身後進門,一邊換鞋一邊問:“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爸早就去世了,張阿姨卻說我們是親兄妹,她不會以為咱倆同母異父吧……你不介意被這麽誤會嗎?”
    “你介意?”
    宋沉野意味不明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換了鞋,拎著購物袋往廚房走。
    時真小跑著跟上他:“我現在這種情況能介意什麽啊?我是怕你介意,你以前不是很討厭我嗎?從來不讓我叫哥。”
    “你以前確實挺討厭的。”
    宋沉野走進廚房,放下購物袋,戲謔的衝她笑笑。
    時真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但瞧著他今天的表現和態度,她知道宋沉野不討厭她,甚至還對她很有耐心。
    這就夠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和債主搞好關係,有益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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