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驕傲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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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開手機掃了碼。
    收到驗證消息後,時真給他添加了一個備注:心理醫生。
    她要找個機會好好問問,宋沉野夢遊,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車一路開到小區樓下,車燈熄滅,宋沉野回頭,看向正靠著椅背打盹兒的江斯年:“我給你叫車,你自己回家。”
    江斯年驚醒,揉了揉腦袋:“回什麽家啊,沈韓那邊還等著呢。走的時候,咱可和人家說好了,接完妹妹就回去喝酒,那一桌子名流大佬,哪個對咱都有用,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時真知道江斯年這話說的沒毛病,於生意場,宋沉野雖然嶄露頭角,但到底年輕,根基淺,確實應該多積攢人脈,累積資源。
    但瞧他滿臉不耐煩,也能猜到他不喜歡那種場合,討厭應酬往來,虛與委蛇。
    酒桌上的那一套,他是不屑的。
    就像父親曾經評價,說同是站在淤泥裏,大家都低著頭,想著要怎麽把根係紮深紮多,可宋沉野的眼睛卻長在頭頂上,望著藍天,幻想自己為什麽不能長出一對翅膀。
    他和淤泥裏的花格格不入,卻偏偏走不出泥塘。
    當時聽到這段話,時真並不理解其中意思,還當父親不了解宋沉野,他這人慣來虛偽,心是石頭做的,根本不會幻想。
    可現在她卻有些明白了,宋沉野端著克己複禮的架子,卻是個實打實的理想主義者。
    冷漠虛偽,不過是他用來包裹自己的殼,卸下偽裝,他隻是一個喜歡縮在舊房子裏,貪戀那丁點安全感的,驕傲的膽小鬼……
    時真解開安全帶,並不打算參與他們的辯駁。
    江斯年見宋沉野不說話,歎了口氣:“算了,不去就不去吧,等周一早上開會見了老沈,你自己想好怎麽和他解釋就行。不解釋也沒關係,你上次看好的那個什麽遊戲團隊,就甭指望他幫忙聯係了,你自己想辦法,親自出馬聊去吧。”
    後半句話算是踩在了宋沉野的在意點上。
    又是一陣沉默, 時真突然感到肩膀一沉,一回頭就見江斯年在衝她使眼色,她會意,低頭打了個哈欠,順便打開了車門:“哥,你們慢聊,我太困了,先上樓了。”
    “餓了自己點外賣!”
    江斯年十分順嘴的替宋沉野叮囑了一句。
    時真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跳下車,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樓道裏的燈一層層亮起。
    宋沉野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倒了根煙出來,咬在唇間,按動打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緩緩道:“有些話,你別和她亂說。”
    “什麽話算亂說?說你這個當老板的,把髒活累活全丟給我和老沈這兩個冤大頭幹,是亂說?”
    江斯年向他伸出手,宋沉野把煙盒和打火機給他:“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夢遊?這有啥好瞞的?她應該已經見識過了吧?”江斯年琢磨了一下:“你是不是不想她知道你在國外經曆過的事兒?可這也沒什麽好瞞的呀。”
    “她心思重,我怕她知道,她會……”
    “會什麽?”
    宋沉野稍降下了些車窗,樓道裏的聲控燈亮到了五樓:“怕她又拉著我去看老中醫。”
    江斯年點燃煙:“看唄,看看中醫能不能治好我看不好的病。不過有一說一,你妹可比你聰明多了,她哪天要是想算計你,能把你玩的像狗一樣。”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宋沉野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江斯年笑笑,重新癱靠在了後座上:“忠言逆耳。可你不就是老時總給小公主培養的後路嗎?當年他幫你,開出的唯一條件就是隻要時真用得上,你就得是她最忠誠的助力,就像現在一樣。”
    “野犬變成家犬,成為她一個人的狗。”江斯年笑著,仰頭吐出一陣白霧:“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老時總這眼光,真絕。”
    ……
    樓道裏的燈光滅了,時真回到家給自己倒了杯水,回了幾條消息,拖遝著腳步走回臥室,換了身衣服,去了衛生間。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戴著耳機,抱著平板一邊看網課,一邊想著要問江斯年的問題。
    宋沉野為什麽會夢遊?
    這和他在國外的經曆有關嗎?
    他在國外的幾年發生過什麽?
    他為什麽會這麽執著於住在老房子裏……
    一樁樁一件件,全是問號。
    網課聽到一半,時真越想越煩,她點了暫停,坐起身來,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日記本,翻到最新一頁,在開篇寫下了三個問號,然後另起一行,根據記憶寫出了兩個名詞:環境安全依賴,過度自省束縛。
    等於——沒有安全感?
    那他需要的安全感是什麽樣的?安全感的缺乏會導致夢遊嗎?
    夢遊的原因排除遺傳因素,和腦部發育問題,就還和外界刺激有關。
    外界刺激再篩選一下,那就是心理因素,情緒壓力,過度勞累……
    時真頓筆,這三點,沒有一點是她能幫上忙的,她能做的也隻是不給宋沉野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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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叮的一聲響,她拿起來一看是係統在提醒她定鬧鍾,她剛準備刪除這條提醒,一不小心下滑,看到了上午銀行卡的消費通知,很好,卡裏少了數字非常大的五位數,就光給宋沉野買的那隻鋼筆就六萬多將近七萬塊。
    當然,這錢是她自願花的,可心也實打實在滴血……
    時真捂著心口,發出了今天遲到的第一聲哀嚎,以後再花錢,她一定要先問價格,消費不降級,受罪的就是她自己。
    淩晨兩點,她聽見客廳裏傳來了踉蹌的腳步聲,宋沉野回來了。
    時真翻身下床,披了件外套,開門走出去,看見宋沉野鞋也沒換,就躺倒在了沙發上,明顯是醉了。
    她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放輕腳步走過去,彎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醒醒,喝口水。”
    宋沉野緩緩睜開眼睛,稍愣了下,用胳膊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你怎麽還沒睡?”
    “我在等你。”
    時真把水杯送到他嘴邊,宋沉野象征性喝了一口,接過杯子:“別擔心,我沒醉。”
    “還沒醉呢?渾身都是酒味。”時真轉身去門口拿了他的拖鞋,蹲下,放到了他腳邊:“自己把鞋換了。”
    宋沉野嗯了一聲,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彎腰脫了鞋,時真想幫他把鞋拿回門口,卻被他抓住了胳膊:“髒。”
    “我沒嫌棄你,你倒先嫌棄自己了?”她抬頭看他:“你醉了,我幫幫你,沒什麽的。”
    宋沉野和她對視著,似是在分辨她話中的真假,但他的目光太過混沌,腦袋也昏昏沉沉,想不出個所以然,疲憊的好像隨時能睡著。
    時真看著他,真怕他把自己的cpu燒了:“我是認真的,雖然我也不知道幫你拿個鞋需要認真什麽。”
    她衝他擠出一個走心的笑容,可誰料下一秒,宋沉野突然向她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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