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真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直到天快黑了，江斯年才讓田雨薇來把她叫醒。
    她伸了個懶腰，把半張臉埋在毯子裏，打了個哈欠：“我真的好久沒這麽放鬆的睡過覺了。”
    田雨薇遞給她一杯溫熱的蜂蜜水：“你呀，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習是學不完的，錢也是賺不完的，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時真接過杯子，坐起身，喝了口甜滋滋的蜂蜜水：“我知道，可我總想著，事情既然做了就應該做好，而且已經投入了那麽多的人力物力財力，每天一睜開眼睛什麽都不幹，各種錢就在往外花，創業真的好難啊……”
    “我們真真真是長大了，知道錢不好賺了。”
    時真又打了個哈欠：“錢的重要性，我早就頓悟了，現在是更有生活了。我和你講，我們前段時間辦了一期公益性質的烘焙學習班，主要招收的學員是各年齡段的寶媽，還有四五十加的叔叔阿姨。
    這補習班辦了之後，我們這些待在象牙塔裏的人才真正意識到，找工作，就業，賺錢真的很不容易，生活壓力卻也並不會因此減輕，每個人能做的除了更加積極的謀生，就是更加積極的想辦法謀生。
    我回來前還和池小胖商量，說想搞一個媽媽烘焙坊，招收學習班裏那些想從事烘焙工作的學員，拓展生產規模，然後用我們店鋪賬號的影響力加大宣傳力度，把網店開起來，線下也要拓展銷售渠道。但是吧，網上銷售又有弊端，比如物流運輸，比如產品的保質期，比如各種折損……”
    時真擦擦眼淚，長歎一聲：“更比如，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麻煩和很困難。”
    田雨薇捏了捏她的臉：“我們小朋友真的在做大事，一步步慢慢來，會好的。需要我幫助嗎？”
    時真歪頭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手：“還真有，後期如果媽媽烘焙坊真能幹成，方便的話，我們還想找你幫忙帶帶貨，宣傳宣傳，到時候可以請你當代言人。”
    “是因為我像媽媽嗎？”田雨薇笑道。
    “不是像媽媽，是田田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小女孩！”
    “嘴甜。”
    正說著話，江斯年端著一碗湯圓推門走了進來，看到自家女友正和時真親昵著，他不由皺眉咳嗽了幾聲，在把碗放在茶幾上後，果斷把田雨薇拉到了自己身後，擋住。
    時真看著他這一套動作，挑了下眉：“真是狐狸泡醋壇，酸死了。”
    江斯年拉著田雨薇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指了指還冒著熱氣的湯圓：“吃點兒吧，老宋今天加班，你回家也沒飯吃。”
    時真掀開薄毯起身，走到茶幾前，在過高的沙發和看起來質感很好的地毯間，她選擇了席地而坐，拿起湯勺舀了一顆湯圓，吹了吹：“我哥在公司加班，你怎麽在家閑著？”
    江斯年拉著田雨薇的一隻手，抱著胳膊向後靠著沙發靠背：“我早上剛出差回來，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一下，就開始開會，再然後會還沒開完，你這個麻煩就進門了，你倒是睡了個天昏地暗，我開完會還得給你煮湯圓，我容易嗎我？”
    時真哦了一聲，把勺子朝田雨薇的方向遞了遞：“田田，你吃不吃？”
    沒等田雨薇回答，江斯年就搶言道：“嘿，你這個沒良心的麻煩，直接略過我啊？”
    時真在看到田雨薇笑著搖頭後，把湯圓送進了嘴裏，含糊道：“我問你幹嘛？我花了錢的，你要真這麽不爽，等會兒我走的時候把畫還我。”
    江斯年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靜：“說說吧，你這次約我，是又遇著什麽麻煩了？”
    “也不是大事，我就是想知道宋沉野到底為什麽喜歡我，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江斯年隻覺自己的眼皮跳了跳：“妹妹，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去問他嗎？”
    “他會撒謊，我不信他。”
    江斯年蹙眉：“他對你撒過謊？”
    時真點頭：“而且……我甚至覺得他可能到現在依舊不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又該如何去喜歡一個人，我知道情感這種東西本來就很微妙。
    但說真的，我和他在一起快一年了，除了性，似乎就沒有更多值得一談的回憶，他更多的時候對我表現出的情感也是依戀和占有欲居多。
    就像……我不知道這種形容對不對，就像母雞看顧小雞崽，鴨媽媽帶小鴨子下水遊泳，有時候角色還會互換，他會非常粘人，為了讓我待在他的視線裏，偏執的做出一些會讓我感到不開心的事，我不開心，他應該能感覺到，他會道歉，可卻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這也就算了，最讓人難過的，是他總是在逃避我們之間需要切實會實現的承諾這件事，他還會逃避早晚要公開我們之間關係這件事，去否認自己和我在一起的事實，甚至為了掩蓋這段關係，他做出了偏激的事，比如宋書冉……他總有自己的理由，矛盾且自洽。”
    時真攪了攪碗裏的湯圓：“江斯年，我和你說過我對他是認真的，不是隻想玩玩，所以我也不是很想就這麽藏著掖著，瞞不住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我也覺得沒有安全感。
    你說，如果這段感情要如他所說就像現在這樣繼續維持三四年，三四年之後呢？他會不會再有個三四年，到時候一朝結束，究竟誰會更痛？我覺得是我，因為我不如他自洽。”
    江斯年拉長音嘶了一聲，推了推眼鏡：“那我能冒昧問一下，你們倆是怎麽開始在一起的？我的意思是，真正發生變質？”
    時真放下湯勺，揉了把臉：“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你會告訴他嗎？”
    “不會，你坐在這兒就是我的病人，就算我不從事這一行了，但該有的職業操守還是可以保證的，何況還有雨薇在這兒見證，你可以信我。”
    時真歎氣，向後靠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當時確實是我急功近利了，我當時一門心思就是想得到他，然後就……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和他開始了這段隱秘不見光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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