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行嗎？”時真努力掙紮著：“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宋沉野，你這個王八蛋，你大混蛋，你放開我！”
    宋沉野收緊握著她腰的手，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稍抬起她的臉，逼著她和自己對視：“我是混蛋，也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時真，開始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我不是你玩夠了就能丟的人，你當時是怎麽保證的？你玩我的時候，不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不知道我有病？知道我是灘淤泥，你還偏要蹚進來，現在後悔了？你覺得來得及嗎？”
    “宋沉野！你清醒一點！”時真用力推他的肩膀：“你捏疼我了！宋沉野！”
    “你睡我的時候不是很大膽嗎？現在怕什麽？”宋沉野低頭湊近，和她蹭了蹭鼻尖：“你不是喜歡我這張臉，這副身體嗎？我給你啊，為什麽不要了？你不是說我像你小時候，爸爸送的大熊玩偶嗎？玩偶丟了，也要把我丟了嗎？”
    “我害怕！你別這樣……”時真眼眶泛酸，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哥，你這樣我害怕。”
    宋沉野臉上偏執的神情僵了一瞬，再對上時真淚汪汪的雙眼，心髒好像被鈍器刺穿了一般，他看著渾身濕漉漉，打哆嗦的時真，清醒了，也慌了……
    “哥……”
    時真察覺到了他的失神，停下了掙紮的動作，繼而試探著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抱住了他：“哥，不要這樣，我們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時真，別怕我，別不要我……”
    宋沉野緊緊回抱住她。
    時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渾渾噩噩被他放開，又是怎麽渾渾噩噩的憑借著堅強的信念給他泡了感冒藥，盯著他吃了飯。
    她隻記得，淩晨她剛迷迷糊糊地躺在沙發上睡著，就聽見臥室的房門吱嘎一聲響，緊接著不正常的腳步聲傳來，再睜眼，她可以確定宋沉野又夢遊了。
    她掀開被子起身，朝他走過去，拉起他的手，摸到他掌心熱的不正常，再輕探向他頸側，果然發燒了。
    時真無奈歎氣，她慢慢引導著他走向沙發，聽他低語：“我要去找真真……我想找真真……我想她……”
    時真按著他的肩膀在自己剛躺過的位置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宋沉野做勢要起身，又被時真一把按住：“別動，你要走了，真真就真不要你了。”
    她不知道夢遊的人能不能聽見她說的話，但宋沉野確實乖了不少。
    時真轉身去找醫藥箱，她記得當時搬來新家的時候備了醫藥箱的，可找了半天也沒翻到，沒辦法隻能繼續求助外賣軟件。
    在她下單的幾分鍾裏，宋沉野垂著頭，睡熟了。
    時真放下手機，走過去，彎腰托著他的後腦勺，讓他躺在了自己的枕頭上，然後把他的腿也抬上沙發，蓋好被子，打開了沙發旁的落地燈，在暖光的映照下，宋沉野看起來確實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時真在沙發前蹲下，伸手輕輕解開了幾顆他的睡衣扣子，看著他心口位置的紅山茶，半晌，輕歎了一聲。
    心情十分複雜。
    ……
    宋沉野在沙發上睡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昏昏沉沉的醒來，而家裏早沒了時真的身影。
    隻茶幾上放著張紙字條：我上午有考試，下午忙完回來。廚房裏有煮好的粥，有點糊，但能喝，你要是不想吃就自己點外賣。吃完飯過一會兒把藥吃了，藥在餐桌上，怎麽吃看說明書。
    宋沉野拿著字條，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這才放下去按時真的叮囑去洗漱，吃飯，吃藥。
    然後一整天，都在等她回家。
    下午時，他想給她發條消息，可紅色感歎號告訴他，他還躺在黑名單裏。
    時真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她依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背著書包，看到站在門口迎接她的宋沉野，她不禁皺眉，摘下手套，拽了拽他單薄的睡衣：“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多穿點兒啊？”
    “家裏不冷。”
    時真換了鞋，繞過他走向餐桌，把提在手裏的保溫袋放在桌上：“給你打包了餛飩，之前我生病的時候就很愛吃這個。”
    “你生病？”
    時真把書包和圍巾羽絨服全都脫在了椅子上，然後在餐桌前坐下，一邊拆保溫袋一邊道：“嗯，八月底的事吧，發了好幾天高燒，差點兒以為自己挺不過來了。”
    她拿出塑料盒裝的餛飩，推向對麵：“吃吧，我明天還有考試，等會兒得複習。你也是，在這兒休息幾天，舒服了趕緊回家，少扮可憐，我不吃這套。另外，戀愛腦還沒納入醫保，這病應該也不好治，你想辦法痊愈吧。”
    宋沉野走過來在她對麵坐下：“那我們現在算什麽？”
    時真拆開一次性餐具遞給他：“我昨天就說過了，要麽老死不相往來，要麽繼續做兄妹，你自己選。”
    宋沉野接過餐具，打開外賣盒，舀了一顆餛飩送進嘴裏：“是陳叔的手藝。”
    “宋沉野，我讓你做選擇，沒讓你品鑒餛飩是誰的手藝。”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能不打岔嗎？”
    宋沉野又舀了一顆餛飩：“我沒法選。”
    “很難嗎？”
    “嗯，很難，我做不到和你不相往來，也沒辦法坦蕩的做你哥哥。”他抬眸看她：“因為我對你有欲望，很過分的欲望。”
    時真抱著胳膊，靠向椅背：“可我沒有，我現在一看見你，就會想起你說我無理取鬧時的表情。宋沉野，我愛不動了，一點都愛不動了。所以我的提議你好好想想，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宋沉野沒再看她。
    安靜良久，他吃完了最後一顆餛飩，抽了張紙輕拭了嘴角，緩緩道：“是你教我要正視自己的欲望，我的欲望告訴我，我選不了，也不會選，時真，我們隻能走第三條路……”
    他微微勾起唇角：“糾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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